给嘉遇的信 | 何不走完它

亲爱的嘉遇,

周一呢,天阴沉沉的。准点下班,跑去世纪联华超市买了一堆酸奶、馒头、汤圆、桂花米酒当做早餐。逛超市真的是非常减压的方式,但逛完之后压力山大了——感觉只买了一点点,就快提不动了。于是又开始幻想和你一起逛超市的场景。真的,我早就想好了,咱们婚礼结束后,先别收拾家里,先去逛超市,把冰箱填满,余生就开始了。

煮了一点面条,捞起来,放生抽、香油,再舀两大勺吉香居的暴下饭酱,拌一拌,也挺好吃。刚来上海那会儿,我和肥肥好长一段时间都是吃这个。然后也没有洗碗,就来给你写信。你有没有开始想念我呢。

最近单曲循环的歌是《走歌人》:

他擎烛而走

他剪水行舟

他独自而走

他慢慢的走

……

第一句唱前半生:走马西风长路

第二句唱莫回首:十载飘荡已无亲故

第三句唱这江湖路:晃晃悠悠的一朝一暮

第四句唱完就到渡口处 恨这雪啊风啊始终不够

第五句唱旧时友,再饮千杯烈酒

第六句唱江南秋,霜叶凉露难遮离愁

第七句唱到世事休,欲走还留却难收回手

第八句唱完含泪望远处,望着山川河水擎烛而走

戴上耳机听着这个调,感觉自己不像在逛超市倒像是一个仗剑走江湖的侠女似的。暗杠还有一首歌《你好总理》也是大气磅礴,循环了几百遍才消停。

昨晚上躺在床上逛知乎,看到一种叫做“百草枯”的的东西,那个提问是“作为医生看见面前一个暂时活蹦乱跳的喝了百草枯的病人是怎样一种感觉?” 高赞的回答说,就像是看到一朵刚摘下来的花。百草枯本来是一种除草的农药,也是一种喝下去几乎存活率为零的毒药。自杀者喝完百草枯,刚开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以至于他们会觉得自己并无大碍,慢慢的他们的口腔、呼吸道开始溃烂,一周内最多两周,病人的肺部开始纤维化,这是一种不可逆的过程。肺变得就像一个干巴巴的丝瓜囊,空气无处不在,可是你就是没法呼吸。其痛苦程度,就像是被活埋。

它的可怕之处在于,你会清醒地、正常地度过一段时间,“它给了你后悔的时间,却没给你回头的机会”,从喝下那一口哪怕是半瓶盖那样的一小口,枪已上膛扳机已扣动,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你的大脑始终是清醒的,你清醒地忏悔,清醒地一遍又一遍幻想痊愈之后要如何好好去生活、好好去和爱人商量解决问题而不是争吵或冲动,然而都已无济于事。结局已经写好。看到很多喝百草枯的人的故事,90%以上的人喝完就后悔了,他们大多只是跟父母置气的孩子、考试成绩不理想的孩子、与爱人吵架后想吓吓对方的人,百草枯给人们的印象就是一种低毒害的除草剂,因为它对庄稼无害,且接触土壤就失效了,所以被一些并非真想死只是一时冲动或想要博得存在感的人用来“自杀”。16年被禁止之前,每年死于百草枯的人达到数万。

晚上十一点半,看得我一身冷汗。嘉遇。人心之复杂有时候深不可测,有时候看来又不过是那瞬间依靠了本能行事罢了。我们生,我们死,我们备受内心折磨,无非是控制不了我们的意识。我们认为自己是高等动物,可是我们依然连自己的意识都控制不了。自私的基因依然是主导者。我们的大脑进化至今,却和几万年前并没有太大差别。嘉遇,我如此庆幸,庆幸许多个感到孤立无援于深渊下坠惶惶不可终日每晚临睡前祈祷自己能在睡梦中悄然死去的时刻,总是不断地劝慰自己、鼓励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害怕。

亲爱的你,若你在分手、离异、守候、寻求,站在那条黑暗而孤独的路口,要记住,结束一条道路的唯一办法,就是走完它。即便我们挥霍过感情,轻慢过世界,怀疑过人生,丧失过信念。但是,终究,凭着对这个世界很多很多的挚爱、景仰与好奇,不懂、不舍与不甘心,以及那气若游丝却始终未断的关于爱情的理想我们可以把这条路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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