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都讲故事|阿Y的记忆源(6)

阿Y不记得家里那只羊是怎么没的了,或许是养肥了卖了,或许是中间又倒手了。至于那头小花猪,后来变成了大花猪,而且比另外三头被大家视为“好种头”的猪出膘还要多,大花猪已经不是一开始的那头可爱的小花猪了,所以,阿Y一点都没反对将它卖掉。为此,爷爷(外公)大大夸了阿Y,还奖励了他一个漂亮的陀螺(让阿Y的舅舅在厂里车的)。

在乡下的日子里,阿Y和奶奶(外婆)在一起的时间最多,在田里、在河边、在走东家串西家的路上、在夜里、在梦里……

阿Y最喜欢吃奶奶做的“滚盐鸡蛋”,这个名称是阿Y自己取的,开水煮好半流黄的鸡蛋,盘子里撒上盐,将煮好的鸡蛋在盐上滚一滚,看似简单,那味道却是无可替代,阿Y将其列为“奶奶的味道”。

阿Y的爷爷退休后偶尔在家里接点裁缝的活,他只接好布料的活,而且必须是正统装,乱七八糟的活给再高的价钱也不接。所以,阿Y看到别家的裁缝一天到晚忙个不停,爷爷却轻松得很,每天除了在固定的时间段忙活一阵,其余时间不是调嗓门哼唱京戏,就是听广播盒子里播出的评书,兴致好时还会陪阿Y到田头放风筝。

“阿Y,你牵着线,我一松手你就跑!”爷爷半举着风筝对阿Y说。

“你松手时告诉我一声。”

“好!你大胆地跑,我会看着的。”

阿Y喜欢把风筝放得老高,将线柄系在树上,或压在石头下,然后听爷爷讲故事。

阿Y的爷爷讲故事时都会抽烟,阿Y喜欢烟的味道,不单是因为在这味道里能听到有趣的故事,还因为……阿Y当时不知道怎样形容,后来懂了,这略带呛人的香味中有着温暖与安全。

阿Y住在“新工房”的时候是寂寞、孤独的,没有多少小伙伴玩耍,没有爸爸妈妈共同的陪伴,不过因为习惯了,也就只是寂寞、孤独罢了,也谈不上不开心,在他幼小的心灵中,世界就是这样的。

到了乡下,阿Y开始有了快乐的感觉。一起玩耍的伙伴多了,陪伴自己的亲人多了,尽管仍然没有如其它小伙伴一样拥有爸爸妈妈共同的呵护,但他满足了,他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

阿Y在悲伤来临之前心中是没有悲伤的概念的。他那时喜欢哼唱诸如《一条大河》、《智取威虎山》、《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军港之夜》等等。他一度认为世上除了“大快乐”就是“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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