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一九二八年出生在海边一个渔村,祖上是武举人。只因父亲早逝,寡母和她兄妹三人,被族人排挤,搬出了祖传的大宅子。来到当时的县城谋生。我还记得小时候,偶尔听她眯着眼,讲述她仅存的一点童年趣事。
据说她家院子很大,几进几出,我不记得了。有伯父伯母,有叔叔婶婶。过年要一起祭祖,杀猪宰羊,孩子们奔走嬉戏,好不热闹。
每年酷暑时节,各家要在院子里搭上冷灶,其实就是临时大灶台,不在屋里厨房生火,躲避炎热。让她津津乐道的就是每个早上,灶台旁爬满了河蟹,那个东西很蠢,喜欢奔光,晚上闪闪的灶灰就成它们前仆后继的目标。奶奶说,只有穷人家的孩子,吃不起饭,才用这个充饥。当年小小的我,一边听,一边流哈喇子。
奶奶喜欢看戏,常说起小时候去别村里看戏。伯父会让长工赶起带篷子的马车,女眷们就在车里往外看。不会下车,现在我想怕有失体统吧。
奶奶一生坎坷,不知道是不是因她幼年丧父而起,这不多的童年乡村回忆,却是她藏了一生的一抹暖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