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洛斯·梵高和文森特·梵高可能是这世界大部分别扭的父子关系的代表了。他们相互无法理解,又基于亲情渴求对方的理解;用着自我的方式努力,又因着这种不符对方期待的努力加剧矛盾;想与彼此产生最亲密的关系,又因这关系的束缚而痛苦。别扭到最后,父亲的离开“选择”了一种最能体现这种父子关系的方式——将父的死亡与子的诞生永远链接。
3月30日那天也是文森特32岁的生日。这尴尬的巧合无疑强化了两件事情之间的联系——儿子的出生与父亲的过世,众多悼念者心头都十分沉重。
多洛斯·梵高夫妇一直无法理解,在他们的生命中究竟做错了什么,才使得自己的儿子如此怪诞和不可理喻。文森特也无法明白,为何自己已经如此努力想要与家人亲近,为何自己为了亲情已经做了那么多违背心愿的事情,父母还是把自己当做怪人。他们究竟是认为自己是他们心目中的儿子,还是想要心目中的那个儿子成为自己?
他们向儿子无法改变的怪诞作出让步,这也许是最为艰难的妥协。“进行这项实验,我们充满信心,”文森特到达后不久,父母在给提奥的信中写道,“对他在着装等方面的特立独行,我们将给他绝对的自由……他是一个荒诞不经的人,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G和他的父亲也是这样一对别扭的父子。和多洛斯以及那个年代大多数的父亲一样,G的父亲也是一位十足的“严父”,父亲对儿子有着十足的期许,期待其能够成为人中之龙。在儿子的概念中,面对儿子所做的行为,无论什么,父亲给予的只有“教训”和“鞭策”。
儿子一直困惑,究竟自己做什么,才能得到父亲的认可。父亲也焦虑,究竟该怎么做,儿子才能朝着自己所规划的方向发展。
多洛斯希望文森特能够像一个普通教会家庭长大的孩子那样,“循规蹈矩”地生活。G的父亲希望G能够像大多数的孩子那样,读书工作,成家立业。然而, 文森特对世界有着独特的视角,他对这世界的悲悯之心异于常人,其不妥协的狂躁状态让人那一忍受,他深知自己无法“循规蹈矩”地生活。G则从未从父亲那里学到,如何去像大多数人一样工作、成家,如何去维护一个家庭,甚至不敢想象,假如自己有一天对待自己的孩子像父亲那般,他该如何面对自己。
无论是哪对父子,每一次和解的努力,换来的确实愈加深重的内心创伤和更为手足无措的焦虑。
“他似乎根本无法忍受任何的暗示,”这位牧师事后,也就是临死之前的一周写道,“这再次证明他不正常。”这就是多洛斯带到坟墓中的判断,他仍然没有向儿子妥协。
多洛斯的离世为这段父与子的关系画上了句号。最终,多洛斯也没能理解和认同文森特。文森特也因父亲的离世彻底的失去了和解的机会。文森特从未提过,对于他与父亲的这种关系,他最终是如何承担和化解的,似乎从未化解。他曾希望这个世界能够记住自己,记住自己的好,也许也是他本想让父亲记住的吧。
“我希望他们能记住我,”他告诉提奥,“记住我的好。”
故事总归有一个结尾,无论这个结尾是否是我们想要的那般。
文森特的一生都在寻求父母的理解,弟弟的认可和与自我的和解,不幸的是他都没有得到。
幸运的是,生活中的G与父亲的故事还未画上句号,希望他们还能够与亲情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