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不俗人》:之363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上篇说到,胡姣跟曾明的诉说中,谈及谢莹老人的养女江弘英,自身觉得成绩,难以在两年后的高考中有所建树,便主动请求想早点读个技校,学得一技之长,好早点参加工作,减轻大家庭的负担。

谢莹老人考虑再三,还是替江弘英走了“后门”,由此,江弘英成为部队下属的一所卫校的特招生。

江弘烈参军,江弘英入学后,大家庭的成员都把希望寄托在了胡姣的身上,都盼着她两年后能考上理想中的大学。

当胡姣自信满满,准备迎接更为紧张的挑战时,胡姣在上课时,突然被班主任叫了出来,到了校门口,便跟着谢莹老师上了校车,一溜烟地驶离了学校。

望着熟悉的,回来凤村的路上,胡姣已隐隐约约感到了,家中是否出了什么事?

校车一停在来凤村小溪北岸的简易公路旁,就看见一辆救护车不知什么时候已停在了旁边,谢莹就拉着胡姣往小溪南岸的山间盆地,她们一大家子的住处走去。

胡姣继续陈述说:当我和谢莹老师走近时,就看见爷爷和外婆居住的地方,有几个穿白大褂的在忙碌……

我预感不好,挣脱谢莹老师的手,疯了一样往前跑去。

进了爷爷的住处,发现两部担架上分别用两块白麻色棉布盖着,我爸、我妈跪在边上哭泣着,声音嘶哑着。

我一声大叫,扑了上去,那是最疼我的爷爷和外婆,那种锥心之痛,让我直愣愣地晕厥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悠悠醒来,已躺在自己的床上,旁边同样是悲伤不已的母亲在陪伴着我。

我挣扎着起床,却发现自己的脚似乎不听使唤,踉踉跄跄的,在母亲的死命劝阻中,我没有再使小性子,努力地也让自己平复下来。

爷爷和外婆永远地走了。

白大褂和救护车载着我的亲人,谢莹老师、我爸和学校工作人员,连同校车陪着我的亲人一起离开了来凤村。

盛夏的七月,云是那么高,那么白;天是那么高,那么蓝。

南山脚下的来凤村,溪水是那么清,树是那么青,草是那么绿,灼热的阳光落下来,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热,反而是刮过来的山风,让我一阵冰凉萦怀。

母亲扶着我一起坐在门前的竹凳上,安慰我说:好好地休息一下,到时候再去殡仪馆送爷爷和外婆一程……

原来,是谢莹老师看到我昏了过去,也急了,也请白大褂看了看,确定我是伤心过度而临时性的惊厥之后,才留下我妈照顾我,自己和我爸,连同帮忙的同事,协助医生把亲人送往了殡仪馆。

在母亲的安抚下,我渐渐地清醒多了,尽管身体无力,软弱地像一团棉花,但我仍然向母亲问及到一些事情的经过……

母亲也是噙着泪水慢慢地叙说当天发生的事情:我父母依如平常一样,早早地去菜地拨弄拨弄,割割鱼草,然后回家做好早餐,才去叫爷爷和外婆吃早餐。

年轻时,爷爷和外婆同样都是早起的人,后来年岁大了,身体健康欠佳后,就起得晚了。

母亲说,一般九点多爷爷和外婆基本上起来了,但当天都过了九点半了,老人还没有起床,母亲觉得有点异样,就走到相距不过百来米的老人住处……

外婆的住处和爷爷的住处之间,就连着一个近30多米的长廊,其实就是最早,我爷爷带着我爸,我外婆带着我妈分别居住的地方。

只是后来我爸、我妈长大后,成了亲,才在附近搭了属于自己小家庭的竹屋,而爷爷和外婆还是各自住在原处,俩位老人年轻时还经常做饭,时不时地走动走动,聊聊天,和睦得很。

后来我出生了,我爸妈在照顾我一日三餐之余,就顺带让爷爷、外婆不要做饭了,于是俩位老人就早早过来,帮着带我,爸妈做好饭菜一起吃……

母亲先走到外婆的屋外,发现窗户未关,这是从未有过的,山间盆地早晚温差大、湿气重,晚上不可能不关窗……

探头一看,外婆不在自己的住处。

母亲又急步前行,发现爷爷的窗户是关闭,心想外婆可能早起了,现在爷爷屋里闲聊呢。

唤着,没应;走近,再唤,还无声,门虚掩着,便推门而进……

看见爷爷和外婆躺在了一张床上,各自穿着一套素色的夏季的长袖长裤,那是去年暑假回来时,谢莹老师给他俩买的……

俩个人的胸前,还共同盖着一床薄薄的棉毯,山里盛夏季节,晚间相对凉爽,晚上睡觉穿长袖长裤的夏季套装,盖着薄薄的棉毯算是标配……

母亲抵近一看,俩位老人已无任何回应,揪心地奔到长廊,一声凄厉的叫声,把我爸吓得把刚刚盛满的一碗小米粥撒了一地……

外婆喜欢喝小米粥,爷爷就学会了,又传给了我爸妈,黄澄澄的小米为主、少许糯米、红栆去核后,剁碎一起在锅中用柴火慢炖,是大家的最爱。

父亲急速而来,看到此场景,连忙又疯了似地跑了出去,跑到大道上一处公用电话处,就打了120……

随即,又给在学校的谢莹老师打了电话,然后才有了我跟随谢莹老师搭乘校车,看到救护车,看到穿白大褂的人的场景。

曾明给胡姣又斟上一杯云雾茶后说:夫人,先喝口水,你慢慢地说……

胡姣眼里虽有泪水,望着曾明关切的目光,依然感激地说:先生,这事已过去多年,虽是自己心里“禁囿”,但悲伤逆流成河已成为过往,有你在我身边,我心里面很踏实……

曾明带着疑惑问:夫人,听到你的描述,我似乎觉得你爷爷和外婆之间,应该也有一些故事……

胡姣点点头说:我听我母亲说,我爷爷、外婆是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间里双双离世时,我心里也同样有了疑惑。

母亲说,医生告诉我父母,我爷爷、奶奶是共同服用超剂量的去痛片后(床头有去痛片药瓶),加上老人本身体弱多病经年,引起了身体器官急速衰竭而辞世的。

走的时候,老人很安详,估计他们心里早就合计了。

外婆留下了简短的遗书,是好多天前写的。

母亲告诉我说,大意就是:这辈子经历得很多很多,每段历史却历历在目,尤其是来凤村平凡而平静的生活令人留恋。

早年无法忘怀曾经杳无音信的亲人,中年又无法释怀自己内心的情感,老了又无法摆脱病痛的折磨……

人生七十古来稀,万事皆因果。人总要走的,只为再去寻找天边的亲人,只为不再拖累活着的亲人。

后事一切从简,依如江老英雄走时的留言一样。

弘烈在服役、弘英在求学,联系不便,以后再告知未尝不妥。

只可惜了姣儿,看不到你金榜题名的时刻了,不用难过,有好消息时,家祭勿忘告翁媪,那怕在天边,也会保佑你。

落笔是外婆的签名,还有本不识字的爷爷的签名。

精彩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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