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箱“叮”的一声裂开满屋甜香时，女儿突然从苹果派面团里抬起头。她鼻尖沾着面粉，睫毛上落着阳光，用八岁孩童特有的清亮嗓音问：“妈妈，做爱是什么呀？”
空气凝成一块琥珀。
打蛋器坠入玻璃碗的脆响中，我仿佛看见十四岁的自己——蜷缩在图书馆角落翻开《生理卫生》，却被管理员当众扯走书本：“看这种脏东西，叫你家长来！”那个把初潮称作“脏事”的黄昏，让我在婚后的床笫之间仍习惯性闭紧眼睛。
二、藏在卫生巾包装袋里的童年
我至今记得母亲甩来卫生巾时的表情。
她像抛出一袋赃物般扔在我床上，父亲在门外把电视音量调到震耳欲聋。初中三年，我的书包夹层永远藏着备用卫生巾，体育课请假时总要编造“胃痛”“头晕”的谎言。直到某天看到班花裙后的血渍被男生画上乌龟，她转学时眼里噙着的那汪泪，成了我青春期的镜面裂痕。
三、当薄荷叶遇见显微镜
“就像爸爸给薄荷授粉。”我指着窗台上摇曳的绿植。
女儿的眼睛突然被点亮——她每周看着父亲用毛笔蘸取花粉，轻扫在雌蕊柱头上。当《小威向前冲》绘本里的精子戴着泳镜冲锋时，她咯咯笑着戳破我的忐忑：“原来我是游泳冠军的孩子！”
那夜我翻遍儿童性教育文献，在台灯下抄录这段话：
> **“6-12岁性认知三阶段”**
> **· 萌芽期（6-8岁）**：用植物授粉、动物纪录片解释生育
> **· 探索期（9-10岁）**：通过《乳房的故事》等绘本认识生理变化
四、撕开沉默保鲜膜的声音
两周后班主任打来电话：“朵朵今天纠正了课本错误！”
自然课上播放羚羊交配视频时，有男生怪叫着捂眼睛。朵朵却举手说：“老师，上次您说亲嘴会怀孕，其实和电视里叔叔阿姨拥抱一样，都是表达喜欢对不对？”办公室其他老师憋笑憋出内伤，但我知道，那株从小用真相浇灌的幼苗，终于戳破了蒙在社会脸上的遮羞布。
五、玉兰花开时节的秘密对话
昨天睡前，女儿突然掀起我的睡衣下摆。
她温热的手指抚过妊娠纹，像在辨认神秘地图：“这些银线就是我在妈妈肚子里撑开的对不对？”月光淌在泛黄的《人体解剖图鉴》上，她突然把耳朵贴在我小腹：“听见了吗？这是当年我游泳的水声。”
我们头碰头翻阅婴儿B超照片时，窗外的玉兰正在坠落。十年前医生指着屏幕上的光点说“胚胎着床”时，我绝想不到有一天，这个生命会如此坦荡地谈论自己诞生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