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星期六,本来是个休息日,原本可以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继续刚才那个天马行空的梦。“叮铃铃铃……”一连串柔和的声音钻进我的意识里,我条件反射地睁开眼睛,用手去摸索搁置在床头上的手机。面对着手机屏幕明亮的光线,我半眯着眼,快速地用手划过七点的闹钟。
关掉闹钟铃声后,我又闭着眼,假寐了五分钟。在这三百秒里,满地的落叶在我脑海里回旋。我遂睁开眼睛,精神抖擞地起床了,因为今天,我要去河对岸的鱼塘帮忙。出门时,还刻意瞄了一眼时间——七点二十分。
一条毗河,把泥巴沱整个景区一分为二。水色浑浊的毗河之上,架有一座吊桥。桥身用粗壮的刚筋做支撑,像人体强壮的肌肉和脉络,让人心安。桥面则不然,木板一块接着一块,鳞次栉比地从我脚下延伸开来。由于长年累月地日晒雨淋,木板像满口松动的牙床,走在上面,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我小心翼翼地穿过摇晃的吊桥,吊桥尽头处,是一座纳凉亭。几拢翠竹把脖子弯成问号,竹子在秋风的摆弄下,用竹尖轻叩着凉亭的瓦片。似乎是无意触碰,又似乎是有意探索。我走过吊桥,绕过纳凉亭,往右一直走一直走,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柳岸园。
芭蕉树、柳树、桂花树、毛竹、还有一些不知道名字的树与杂草,高低错落,疏密有致地排列在一起。刻意匝成一个圈,圈住一湾形状椭圆,长和宽不好估计,深约三米的碧潭。碧潭的中央,两簇白色的水花,呈喇叭状,开在水面上,发出哗哗的声响。它们在给水里的鱼群加氧。
此时,空气里传来桂花那馥郁的芬芳。我用力深呼吸,努力把弥漫在空气里的甜香压入腹腔,再缓缓吐出。
“陈叔,早”,我对着早起的陈叔微笑着说道。
“早”陈叔手里握着大大的扫帚,抬起头冲着我腼腆一笑。继而又埋着头,扫那满地的落叶。他大概五十来岁,中等身材,待人温和,干起活来很认真。
柳岸园的左上方,是一排高大的香樟树,香樟树笔直地站在那里,每天都会落下许多的叶子。到了秋天,它的叶子也跟人的头发一样,似乎掉得更多了。
这排香樟树,在刚刚过去的夏季里,往往能挡住如火的骄阳。把阵阵凉风送至树下,让坐在树下品茗打牌的人,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得到清凉。它们在秋天里,则未免显得有点萧瑟。但还是要清理干净,照例是要摆上几张桌椅,以便过往的游客歇脚。
听到我跟陈叔的对话,三哥忙转过头来,满嘴的白泡泡,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这么早。”
“是的,听说今天大厨不在,我是过来掌勺的”。
三哥哈哈笑,显然是在笑我的大言不惭。的确,我今天不是过来炒菜的,就我那三脚猫的功夫,非得把今天的菜变成黑暗料理不可。想想,多可怕。
今天大厨请假,不是还有二厨嘛。那我给二厨配菜?不,不,不。第一,我刀功不好。第二,我也从来没有配菜这方面的经验。所以,像这等有技术含量的活还是交给其他人去做,我就协助鱼塘垂钓这一块。周末,钓鱼的人总是要比平时多上好几倍。
早上,在客人还未来之前,则要把堂前屋后的卫生打扫干净。鱼塘的前边是树,可以不用理会。鱼塘的左手岸,是喝茶的地方,此刻陈叔已经扫完叶子,正在那里摆桌椅。鱼塘的后方则是一排整齐划一的房子。厕所挨着三哥的卧室,卧室又紧邻厨房,厨房连着餐厅,餐厅连着机麻室,机麻室又连着陈叔的房间。
此刻我走进厨房,拿起水瓶,把隔夜的开水倒在清洗桶里,放了一点点洗洁精进去。正准备往餐厅里走去。
“我说,这是哪个美女?”厨房后门“吱呀”一开,三姐的声音挤了进来。她笑意吟吟地走进厨房。怀里则抱着一大捆素有“荷香鲫鱼之魂”的荷香还有火葱和青菜之类的。
秋天的荷香已经不再年轻,开始慢慢结籽,叶子变得稀疏而又瘦黄。到了冬天,荷香全部结籽,叶子慢慢枯萎,完全无法食用,则要全部依赖大棚。
餐厅背后原本是片荒草,08年三哥一家在此承包鱼塘后,修建了餐厅和房舍。顺带把荒地也开垦出来,种上各种香料和时令蔬菜。如今,那片菜园子,无论你几时把目光递过去,印入眼帘的都是一片绿意盎然。
“你们家来了位田螺姑娘”,我笑笑。紧接着,提着水桶,拿着抹布,挨个擦下来,桌椅变干净了,水却变黑了。下一步则是要拖地。把地面上的灰尘和脚印通通抹去,还原地面最初的干净和整洁。
拖完了餐厅,走到鱼塘边去淘拖帕的我,看见陈叔忙完了岸边,又去到鱼塘四方,把罩在油彩布下的竹椅搬出来,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塘埂上。
等到一切都忙完了,三姐的面也快煮熟了。厨房后门传来“砰”的一声响,那是三哥在关汽车后备箱,看来外出买菜的人也回来了。不一会儿,厨师和配菜的人也都骑着电瓶车来了。他们商量好了似的,一个接着一个。
“刘师傅,张师傅,过来吃面了。”三姐站在锅边吆喝。
“不用了,你们快吃,我们在家吃过早饭了”,张师和刘师同时说道。
于是,轮到我们吃早餐时,他们就在厨房里忙开了。刘师在那里准备今天要用到的香料,把墙壁上隔油垢用的薄膜撕下来换上干净的。再把锅头灶脑的卫生打扫了一遍。张师在那里摘荷香叶、弄葱头、剥蒜皮、洗生姜、削 土豆、淘青菜、切肉……忙得不亦乐乎。
上午九点左右,秋阳还未露脸。河岸上的桌椅干干净净,等待着游客前来检阅。塘埂上的竹椅整整齐齐,等待着垂钓者的臀部。餐厅里的大圆桌,静候着食客们的欢声笑语。厨房里的新鲜的蔬菜和肉类,则等待着下锅,好去敬五脏庙。我们,个人有个人的分工,只是暂时坐在一起,天南海北地聊着天。鱼儿在水里游来游去,作为柳岸园的“主菜”,大概只有它不期待游客的到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东风就是那还未到来的游客,我们眼巴巴的等,等,等……并默默地念叨:今天要是把所有的凳子都坐满,所有的鱼都勾起来,该有多好呀!
这就是柳岸园的早晨,忙碌中有期待,汗水里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