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迟退休:猜想与现实

01

靴子落地

延迟退休的靴子落地似乎比想象中要快一些。

原本以为还有段时日才会正式出台的延迟退休政策,在节前一个平淡的工作日下午突然出现,惊起一滩鸥鹭。

过去几年,延迟退休已屡次登上热搜,而它的实施细节也已被专家和网友反复推演过。那么,比对猜想中的政策与落地的政策,存在着哪些差异?这些差异或许是猜测后续政策走向的一个基础。


02

退休年龄

据人社部社保此前披露,中国职工平均退休年龄实际只有54岁左右,是世界上平均退休年龄较低的国家。据财新报道,「整体来看,发达国家的法定退休年龄高于发展中国家,普遍在65岁以上。高者如丹麦、希腊、冰岛、意大利,男女均为67岁;日本、法国、巴西、阿根廷等在60—65岁之间;印度、越南、蒙古等亚洲国家与中国大致持平,为男性60岁、女性55岁。」

再看本轮延迟退休政策,【用十五年时间,逐步将男职工的法定退休年龄从原六十周岁延迟至六十三周岁,将女职工的法定退休年龄从原五十周岁、五十五周岁分别延迟至五十五周岁、五十八周岁。】也就是说,原本六十岁退休的男职工、原本五十五岁退休的女职工,退休年龄都向后推迟了三年。男职工六十三岁的退休年龄,虽然不及丹麦等发达国家,但是和日本、法国等国家处于相近水平,而女职工五十八岁的退休年龄其实稍低于亚洲以外国家的女性平均退休年龄。

早在2015年12月,针对延迟退休问题,中国社会科学院人口与劳动经济研究所及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就发布了一份颇有影响力的研究成果——《人口与劳动绿皮书:中国人口与劳动问题报告No.16》。该报告提出了“先养老并轨、后延迟退休”的改革路径……职工养老保险的退休年龄改革方案分两步走。第一步:2017年完成养老金制度并轨时,取消女干部和女工人的身份区别,将职工养老保险的女性退休年龄统一规定为55岁。第二步:从2018年开始,女性退休年龄每3年延迟1岁,男性退休年龄每6年延迟1岁,直至2045年同时达到65岁。

如此看来,本轮延迟退休政策似乎较此前专家预测以及网络流传的图片都相对缓和一些。

但是【活口】依然在。由于本轮退休时间表没有明确覆盖年轻群体(诸如90后们),随着未来国内老龄化程度的加深,再过10-15年,退休政策【小步调整】,继续延迟的概率也不算小。

此外,未来男女职工的退休年龄是否会趋同?事实上从国际比较来看,【除部分亚洲国家外,男女退休年龄都执行统一标准】。此前也有专家提出过男女退休年龄【并轨】的建议,即女性退休年龄上涨【加速快跑】,以逐步与男性退休年龄并轨。但或许是考虑到当前国内女性在家庭层面仍负担了比例相对较大的劳动,因此暂未实施男女性退休年龄的并轨。不过,五十八岁的女职工退休年龄或不是终点,未来仍有可能继续【小步调整】。对于90后中原本五十五周岁退休的女职工而言,若按照本轮政策每四个月延迟一个月的【调整速率】估算,后续若继续出台政策,有可能会被延迟到60岁以上退休。90后男职工的话,65岁以上或也不是【梦想】。


03

提前/延迟退休年限


本轮调整后,对于退休年龄将延后三年的年轻群体,提前/延迟退休的弹性区间为前后三年左右,也即如果想要提前退休,允许选择在本轮政策出台前的法定退休年龄退休,当然,提前退休对于养老金的领取金额或有一定影响。【自愿选择弹性提前退休,提前时间最长不超过三年,且退休年龄不得低于女职工五十周岁、五十五周岁及男职工六十周岁的原法定退休年龄。职工达到法定退休年龄,所在单位与职工协商一致的,可以弹性延迟退休,延迟时间最长不超过三年。】


04

提前退休对养老金的影响


本轮政策规定【国家健全养老保险激励机制。鼓励职工长缴多得、多缴多得、晚退多得。基础养老金计发比例与个人累计缴费年限挂钩,基础养老金计发基数与个人实际缴费挂钩,个人账户养老金根据个人退休年龄、个人账户储存额等因素确定。】

中国社会保障学会副会长、浙江大学国家制度研究院副院长金维刚表示,当职工延长退休年龄后,养老金缴费年限延长,按照现在的计发办法,每缴费延长1年,养老金待遇的计发可以增加1%。如果是延长5年,基础养老金的计发会增加5%。此外,职工的个人养老金账户资金在增加,将来计发个人养老金的待遇水平也会相应提高。“这一次延迟退休方案有一个显著特点是当职工在允许范围区间,选择提早退休时,个人养老金不会打折。也就是说养老金水平,并不会因为职工选择早退休而降低,从而确保个人的养老权益。”金维刚说。

参照其他弹性退休的国家来看,其一般会对提前退休进行一定【惩戒】,也即少发养老金,而对【延迟退休】进行【奖励】,即退休后多发一些钱。以当前美国为例,目前正常退休年龄在66-67岁之间,而最早提前退休年龄和最大可奖励延迟退休年龄分别是62岁和70岁。若提前退休,将会根据提前的年限每年扣除5%—6.7%的养老金;而若选择延迟退休,每延迟一年,养老金可增加8%。如此计算,年满70周岁退休时,月退休金将最多可额外增加30%,而若在最早提前退休年龄62岁时退休,必须扣减正常退休年龄给付标准的30%左右。

当前,我国养老金的计算公式包括基础养老金和个人账户养老金两部分。

基础养老金的计算公式为:基础养老金 = 退休时上年度全省份在岗职工月平均工资×(1+ 本人平均缴费指数) ÷ 2 × 缴费年限 × 1%。这里的“本人平均缴费指数”是个人实际缴费基数与社会平均工资之比的历年平均值,下限为0.6,上限为3。

个人账户养老金的计算公式为:个人账户养老金 = 个人账户累计储存额 ÷ 计发月数。计发月数根据本人退休时城镇人口平均预期寿命、本人退休年龄、利息等因素确定,目前50岁为195,55岁为170,60岁为139。

那么,一个人退休时到底能拿到多少养老金呢?取一个财新此前的计算案例。

要说明的是,此前养老金“长缴多得”的激励机制不够明显,也即比如缴纳30年和缴纳最低年限15年,可能不会对后续到手的养老金金额造成巨大影响。因此,每年夏季,伴随着缴费基数上调,“满15年就不缴了”的言论频频登上社会热点。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主任郑秉文在2022年曾告诉财新,仅缴纳15年最低缴费年限的参保人已从十年前的10%左右扩大到20%左右。此外,随着新业态经济规模扩大,平台经济雇主和劳动关系不明,恐导致达到15年中断缴费的人群越来越多。

此外,由于养老金公式中一些参数并不完全透明,很多人都困惑于自己退休后到底能拿多少养老金,也有人在养老金到手后发现与自己想象的存在较大差异。因此,诸多学者也呼吁,若想提高大家的养老金缴纳热情,应该使得养老金制度参数更加透明,让大家清楚看到自己能拿到多少基础养老金。此外,学者们也呼吁推进【供一配一】,也即职工个人缴纳8%的基础上,从企业16%的缴费中抽出8%,配给个人,一同进入个人账户,类似于住房公积金个人和单位均按照工资12%缴纳。【让老百姓实打实看到钱,才能主动愿意按照真实工资收入作为基数进行缴费】。

由此预计,后续养老金的计算公式可能也会相应做出调整,强化其“长缴多得”的激励机制。


05

养老金最低缴费年限


本轮政策将养老金最低缴费年限从15年逐步提高至20年,【从2030年1月1日起,将职工按月领取基本养老金最低缴费年限由十五年逐步提高至二十年,每年提高六个月。】从国际参照来看,大多数国家的养老金最低缴费年限在30年以上,甚至达到40年。因此本次调整后20年的最低缴费年限并不算高,且不乏日后进一步调高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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