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读高一上学期,距离放寒假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突然听说学校地面以及教学楼的墙面发现有裂缝。学校判断,因为近年来附近的河里淘金太多,河床遭到了破坏,决定提前让学生放假,并且打报告给省里和县里,请求搬迁到新校区。
于是这个学期的寒假延长了。在家确实有些无聊,做点什么呢?恰好堂伯、三叔、四叔正在一个淘金工地做工,父亲就托他们带上我一起去做点事。
淘金的工地离我家二十里左右,位于流经我们学校旁边的那条河的下游。这里河面宽阔,水面很浅,厚厚的河沙被挖出一个个大坑,一台水泵轰隆着将坑里的河水抽到远处。
安排我的工作是参加把挖出来的河沙用挑箕运到几十米外,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毕竟是冬天,河水很冷。我脚套着父亲笨重的橡胶雨靴,挑着几十近百斤的河沙,一天下来,不知来回要挑多少趟,累得腰酸腿胀,气喘吁吁,两边肩膀也磨出红红的印子,总是盼着收工吃饭的时间到来。堂伯他们是正劳力,每天计12分工。我做的是小工,而且平时锻炼少,力气小,一天只记10分。
我们借住在邮递员唐师傅的家里,一栋二层砖房的二楼,位于离工地不远处的河畔附近。一天只吃两顿饭。每天清早起床,简单的洗漱后,就来到工地开始劳动,一直忙到上午十点多,才回住处吃早饭。早饭后稍事休息,又继续劳动。到下午五点左右,再回来吃晚饭。米饭是定量的,每人每餐七两米,用菜碗满满堆起来一大碗。也许是因为体力消耗大,而且是高压锅煮的饭,尽管菜非常简单,每顿我都感到特别香,吃得粒米不剩。
有一天早上起床后,三叔有点夸张地说:“今天还是老侄的生日呢!”——这时我才发现已经忘记了日期的更替。堂伯、四叔听了,都非常高兴,商量马上借了唐师傅的自行车,骑去镇上称了一小块肉回来,当天好好地为我打了一回牙祭。
慢慢地,我开始习惯了工地枯燥辛苦的生活。挑河沙之余,偶尔也休息一下,站在河水边看一会洗金。只见一两个师傅——我想他们应该是工地上最高级别的工人吧——在大家瞪大眼睛仰慕的参观下,小心翼翼地端着三角形小船似的木制金盆,在河水里前后摇晃、漂洗。假如,金盆里细细的河沙中渐渐可以看见点点晶黄,大家就情不自禁地发出一阵议论。这就是世间宝贵的金子。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很快就一个月了,到了腊月中旬,要准备回家过年了。工地算给我的工资,除去伙食费,一共是五块钱。钱很少,但毕竟是我自己挣到的第一笔工资啊。回家前的晚上,正好附近的村子放电影,我跟着堂伯、三叔、四叔,兴致勃勃地走了几里地,赶去看了电影。电影是关于保护大象的主题,至今还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