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条是现在最常见且最便宜的零食之一。不知道上一代的人对于辣条有什么样的感觉,但它对于我们这一代人而言可谓是童年的记忆。我们对它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谊。
但若真的是将辣条定义为童年的代表,那我的童年确乎是来得晚了点。我从小就是听话的“乖宝宝”。一日三餐都是家里准备的。荤素搭配,营养俱全;零嘴只有助消化的粗粮饼干。糖果只有邻里街坊走街串巷才有得吃,若是拿多了,则会被大人们斥责一句:“正餐不吃吃歪餐。”因为什么都不缺,我也没什么需求,所以零花钱自然是没有的。又正是如此,即便学校旁边有卖辣条的小店,我也从未光顾过。
但人最大的快乐就是那份偷偷藏起来的罪恶感。三年级时,最好的朋友小周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得到了一包辣条。作为朋友,她十分乐意将那包来之不易的辣条同我分享,让我尝尝鲜、开开眼界。她先是把辣条藏在抽屉里,然后又小心翼翼的用几本书打掩护,最后才满意地走出教室,和我一起上体育课。整节课,我们俩都心不在焉的。手脚机械地做着运动,脑子早已飞到教室里的那包辣条上了。辣条究竟是什么味道的?是甜的还是咸的?许多问题在我脑海里回荡,完全忘记了,我其实并不是一个很能吃辣的人。
终于熬到了自由活动,老师一吹解散哨,我和小周就飞也似地往教学楼狂奔。回到教室后,我和小周的心都砰砰直跳。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辣条的包装,一股浓烈的香味散溢在了教室的空气当中;又怕味道太大被老师发现,我和小周将辣条藏进了上衣里,跑到了教学楼的一个角落。等到把辣条用衣服里拿出来时,才发现辣椒油不知什么时候抹到了肚皮上。顾不上那么多,我和小周小心翼翼地拿出两根还泛着油光的辣条,像捧着山珍海味似地塞进嘴里。味蕾立刻被那股刺激的辣味充满,口腔里满是辣味,其中又带着一点甜,似乎还有一点咸。
得寸进尺,即使受不了辣,我还是硬往嘴里塞了好几根。最后还是赖不过那股冲劲,跑到教室取来了水杯。沿路返回时,途经表弟的教室。我在窗外轻挥了下手,正好被他看见。做了几个手势后,他立刻心领神会。打了个报告后,就朝我跑了过来。表弟也甚是好奇。在辣条的吸引下,即使逃课,他也无所谓了。
时隔这么多年,当时那种激动、兴奋,又有一点害怕、窃喜的感情,如今想来仍是身临其境。后来的很多年里,因为各种原因,我几乎没再尝过辣条,也没留心过卖辣条的小贩。当年那种复杂的心情,只停留在脑海里,再未感受过。偶然与同学聊到有关辣条的话题,她不禁感慨,现在的辣条早不如小时候的辣,反而更加甜了。越来越多报道辣条的不卫生消息被触目惊心地刊出;我、表弟和小周也长年不得见一面。
物非,人也非。也许,我的童年就在那个微风羽,知了鸣叫,寂静无人的夏天里匆匆地结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