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月9日 雨 周三 文/想想
冬日飘雨,教室双门紧闭,29个小脑袋里此刻回忆着同一个传说。考前,班上的小霸王站在讲台边,还算顺利地复述了一个关于麻姑山的传说。
听归听,写下来又是两码事了。
靠着讲台右侧坐的男孩,黑色大衣,手里攥着一只铅笔,红皮,削尖的头,玩得不亦乐乎。他将铅笔倒立,红色的橡皮擦接触桌面站稳,他两手张开,放在旁边,防止铅笔倒下,这样的游戏是他自己想出来,很好消磨时光。再瞧一眼试卷,雪白雪白,勾出正确的读音,这题可以做,画去不同类的一项,这题也可以做,剩下的,空吧。
女老师短发,着红色衣服,搬了一匹凳子,坐在讲台前,靠着桌子,正聚精会神地读着一本书。余光瞄到男孩的动作,唉,心里一阵叹息,又到了叫男孩写作文题目的时间了。
她尽量与男孩的眼睛平视,指着卷子上的拼音,轻声说:“你拼一下这个拼音?”
男孩抬头看了一眼女老师,他注意到老师的嘴角长了一颗痘痘,没来及细看,女老师再一次指了指他的试卷。
他回过神,试着拼读,“m-i-ao(上声),x-i-ao(上声),渺小。”
渺小,是啊,我的力量太渺小了。女老师觉得这个词语很适合现在的她。
“会写吗?”
男孩身子一缩,僵硬地摇了摇头。
“剩下的这些全都不会?”女老师似乎不相信,再次确认。
男孩又一次摇了摇头。
女老师拿起他的试卷,指着作文题目,更加轻声细语,生怕吓坏了这个听话的男孩,“你把这个作文题目抄到后面写作文的地方,知道了吗?”
男孩这回不点头也不摇头,顿了一会,好像明白了意思,拿起那只还未倒下的铅笔,将作文题目抄了上去,仅此而已。
他握笔姿势很低,几乎挨着笔尖,写字很慢,一笔一划,五个字能写一分钟,但写出来的字工整,总算有欣慰的点。
女老师看似淡定,实则内心一阵凄凉,应该能改到十分吧。
望望讲台下,还有一个虎头虎脑的穿蓝色衣服的男孩,他的衣服拉链坏了,外套敞开。吸着鼻涕,鼻子下方烂了一个小口,结了壳,亮红的,他用手在袖口处抹了抹鼻涕。
女老师走到蓝色衣服男生旁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出来,带有香味的,递给了男孩。男孩接过纸巾,一声不响,女老师没有等到“谢谢老师”,她准备说出口的“不用谢”咽回了肚子里,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她瞧了瞧蓝色衣服男孩做的试卷。
看拼音,写词语。不错,对了两三个字。其他的……作文题目写了,不错。再看一眼内容,不是抄阅读的句子,自己写的跟主题还有关联的,很好。这样一算,分数应该不是个位数。
女老师放下心中所想,对蓝色衣服男孩说:“写完检查一下。”然后她继续往前走,巡视了一圈,每个小脑袋都低着,奋笔疾书,自信满满。
女老师监考的时候总会有种错觉,这些小脑袋里装满了知识,现在他们要把知识通通倒出来给我。
可是呢,小脑袋的构件是不同的,有些小脑袋很顺利的把知识倒出来了,有些小脑袋只能倒出来一半。大多数,是卡死在脑袋里,知识在脑袋里转圈圈找门出去,就是找不着出口。
于是,考试快结束时,总能看见拿笔敲自己小脑袋的几只手,一下一下又一下。说不定能多敲出几个出口,把空着的题目全部补充完整。
结果往往事与愿违。
女老师收完考卷踏出教室的门,教室里传来阵阵欢呼,“终于考完了,可以去玩了!”
一场考试之后,众生欢喜唯我愁。好像只有这句话才能形容她当时的心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