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雁心中冒出这个词来的时候,她突乎地就觉得阳光已经又钻进了云层。六年之后,欧阳雁已经把自己放入如此尴尬的一个境地,这是她始料不及的。
周围的邻居在和母亲打着招呼,他们热情地说:“雁儿妈,你们出来散步啊,雁儿回来了?你们家雁儿已经有几年没见过了!这次回来要多住几天啊!”
母亲笑着回答:“回来了,一定会多住几天的!”
欧阳雁面对昔日的叔叔阿姨们,这些昔日的熟悉的邻居,有一些局促,她用一种很牵强的笑敷衍大家。这种情形不是“物是人非”,不是“任你历尽千帆,归来之后仍是少年”。而是这里的一切都没变,只有自己变了!
母亲敏感的意识到欧阳雁的内心的不安,于是这次散步便在母亲的干预下草草的结束了!只是顾小影意犹未尽,嚷嚷着想去姥姥说过的森林公园里玩儿。
回到家里,母亲想说些什么,她其实是准备了一肚子话的,但是她觉得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所以,母亲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人这辈子什么事儿都会遇到,但什么问题也都可以解决,能面对就行。”
母亲的话永远是冷静而富有哲理的,这也是欧阳雁现在的性格,她很好地继承了母亲的这种冷静,但那是在和别人相处的时候,在母亲这里,在丈夫顾冰那里,欧阳雁却是一个感性的女人!
欧阳雁对母亲说:“我需要时间。”
其实欧阳雁知道,时间渐渐唤醒了她对现实的感知,她已经比先前更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眼前的处境了!时间不是药,而是毒药!
秋天的夜已经来得有些早了。
欧阳涛和欧阳鸽都打电话说要回来了。于是母亲和欧阳雁开始准备晚饭了。中午母亲已经做过爆炒油麦菜,这是欧阳雁的最爱。欧阳雁看见母亲又从冰箱里拿出一把洗好的油麦菜,今晚母亲还要为欧阳雁做这道菜。欧阳雁的鼻子不觉又有了一丝涩涩的感觉。
欧阳雁的脑际同时又闪出另一副画面:在顾冰和欧阳雁经营的小院里,顾冰把那个小菜园子打理得像一个供人观赏的艺术品!每年的春天,顾冰都会划出一片区域,在小菜园子里种上一畦油麦菜,并且顾冰种菜从来不上化肥,他会收集一些鸡粪上在菜地里,他说要让他的雁儿和影儿吃上绿色蔬菜。那个在小菜园子里对着欧阳雁笑的顾冰突然定格在欧阳雁的脑际,欧阳雁傻傻地待在那里像是使用了定身术!
推门而入的一群人撞破了欧阳雁的遐想。欧阳鸽和弟弟欧阳涛带着他们的家人冲了进来,姐夫王彬两手提着几盒子礼品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欧阳鸽、欧阳涛、弟媳单娟娟还有两个孩子。
单娟娟看到欧阳雁,就冲过来拉住欧阳雁的胳膊亲热地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一连喊了几声“姐姐”,接着就夸二姐好漂亮,比大姐还漂亮呢!王彬趴在欧阳鸽耳边说:“在我眼里,谁都没有我家鸽子漂亮!”欧阳鸽怒起丹凤眼狠狠地瞪了王彬一眼,王彬便再也不敢吱声,挽起袖子钻进了厨房。
单娟娟也很懂事地进厨房帮忙了。
欧阳三姐弟坐在客厅里,几年的不见,也没有生疏了这份亲情,他们看着已经玩儿在一起的孩子,都在寻觅过去的影子,欧阳涛对二姐谈了自己的很多想法,这样欧阳雁一时之间有一些适应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