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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穿越

叶如燕一觉醒来，感觉不对，怎么自己睡在红漆雕花、幔帐层层的床上？这是什么鬼地方？我怎么在这里？

叶如燕一脑门官司，她只记得为了高考，为了考上她心心念念的北大，连续熬夜背单词，背古文，背诗词，是拓展知识面的那种背诵，因为课本上的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她发誓把大学英语词汇、古文鉴赏辞典、唐诗宋词鉴赏辞典等书里面的内容全部背诵下来，为了北大，她是拼了命啊。妈妈心疼她，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她不情愿地回到自己房子里睡觉去了。怎么就睡到这里了？这是睡了几百年吗？她脑袋里忽然蹦出一个词儿：穿越！难道，她，穿，越，了？！

正当她思忖着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突然一阵激烈的头疼，让她几欲昏死过去。叶如燕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她发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使劲灌进她的脑海里，试图与她的记忆融合在一起。她头疼欲裂，双手抱头，想阻止这些东西灌入脑海，显然是徒劳的。

半个时辰后，头不疼了，她的脑海里也多了许多她本来很陌生的人和事儿，还有、技能，对，很多技能。注入她脑海里的记忆告诉她，她是京城首富、宰相周道腾的小妾，天哪，人家穿越不是公主就是小姐，最差也是个庶女，而她居然是个小妾！她叶如燕一个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竟然穿越成一个十四岁的小妾！

庆幸的是，因为聪敏通透，能歌善舞还会写诗词，深得老头子的喜爱。不幸的是，老头子上个月一命归西，留下她这个备受宠爱的小妾，成为大夫人和一帮妾室的眼中钉。她抚摸着左肩上的伤，那是昨天向大夫人请安的时候，大夫人嫌她不懂规矩，一个茶碗砸过来，她转身一躲，砸在肩膀上，当时痛得她浑身颤抖，也没敢吱声。因为她知道老头子死了，再也没有人为她撑腰，她们都恨不得她去给老爷陪葬。

叶如燕突然坐起来，命运太会捉弄人了，她一个准北大才子，居然沦落到一帮目不识丁的老婆娘手里，这帮婆娘还不知道咋虐待她呢，不，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想个法子，先保证好好活着再说。她的脑子极速转动，逃跑？对，逃跑。

这样想着，她急忙起身，想穿上衣服，可是穿什么衣服？她的T恤牛仔裤不见了，幔帐外那红木雕花衣架上是红红绿绿的各种衣裙，穿这种衣服跑出去？开玩笑，那还不得立刻被抓回来打死？

正在思量之际，一个穿月白上衣青色裙裾的女孩走进来，记忆告诉她，这是梅儿，伺候她的丫鬟，本来还有桃儿杏儿李儿几个丫鬟，老头子死后，被大夫人遣散了，只留下梅儿一人。“小夫人，您醒啦？我这就给您更衣。”

叶如燕略一迟疑，先起来看看情况再说吧，逃跑，也得有个计划。

二、卖与青楼

梅儿伺候她洗漱完毕，叶如燕正准备去往大夫人处请安。这是每天必做功课，老头子在的时候，她还可以偷懒说老头子不让她去，现在没有了护身符，她日日得去受大夫人的折磨，从精神到肉体。

梅儿扶着她，刚出屋门，院子里一个声音说道：“今日小姨娘不必请安去了！”

叶如燕寻声望去，她不认识这个女人，大概是大夫人那里当差的杂役。不过她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下来，不去请安，省心了，她好好合计合计，该怎么出逃。

吃过早饭，叶如燕按照记忆，在屋里翻出来老爷的衣服，她试了试，很大，把她整个人裹进去，像个孩子穿了大人的衣服。她吩咐梅儿，快去找针线。梅儿不解：“小夫人，要针线干什么？有需要缝补的，你只需告诉奴婢一声就可以了。”

叶如燕打断她：“叫你去，你就快点去，别啰嗦，我自有用途。”

梅儿无奈，只得出去到下人房找针线。梅儿走到下人房，正准备敲门，听见一个声音说：“欸，李大娘，你知道不，大夫人准备把小夫人卖到青楼，她说既然小夫人爱唱歌跳舞弹琴作诗，最适合做青楼女子。可怜小夫人没享几天福，老爷就走了！”

梅儿听出来说话的是刘嫂子，专门在府里做针线的。梅儿听到这话，惊出一身汗，不由驻足细听。李大娘说：“快别瞎说。这事儿传出去没得坏了我们周府的名声。周府对待下人都宽厚仁慈，哪能这么对待小夫人呢。”

刘嫂子说：“真的，前儿我去大夫人屋里送衣服，听丫头们议论呢。”

梅儿听到这里，顾不得小夫人要针线的事儿，赶紧跑回去，告诉小夫人，千万不能让大夫人把小夫人卖了，小夫人可是个好人呢，可惜命不好，小小年纪被继母卖与老爷，本来老爷对她十分宠爱，可是小夫人竟无福消受。现在又要被卖与青楼，小夫人命可真苦！

梅儿没想到，听说大夫人要把她卖与青楼，叶如燕不但没有慌张害怕，反而笑了，她说：“梅儿，替我更衣，我要去见大夫人！”

梅儿睁大眼睛：“小夫人，大夫人她，她要卖了你，你去找她干嘛？我们快想个法子吧！”

叶如燕莞尔一笑：“傻丫头，这就是我想的法子。”

梅儿十分不解，也只得替她更衣。

叶如燕带着梅儿来到大夫人院内，里面静悄悄的，大夫人刚用完早膳，正半坐半卧在软塌上，闭目养神，两个丫头一个站在后面帮她捶背，一个跪在脚凳上给她揉腿。大夫人已过花甲之年，白白胖胖，保养得极好，看起来慈眉善目。叶如燕虽然是第一次见她，身体却禁不住颤抖一下，她知道这是大夫人给原主留下的心理阴影。她深吸一口气，中气十足地喊道：“给大夫人请安！

叶如燕看了一眼大夫人身边的两个丫鬟，没说话，大夫人何等聪明，她轻轻挥一下手，两个丫鬟退了下去。叶如燕对梅儿说：“你也下去。”

屋里只剩下大夫人和叶如燕。叶如燕走近大夫人，自己找个凳子坐下来，说道：“听说大夫人要把我卖与青楼？可有这事儿？”

大夫人心里一惊，却故作镇定：“谁在乱嚼舌根？我周府只有买人的份儿，哪有卖人的道理？！”

叶如燕笑了，明眸皓齿，笑得很好看，“是啊，我就说我不信，我们周府何曾卖过人？就连下人都养老送终，何况我还是个妾室？可是我却明明白白听到你屋里的丫头，在房下乱说。可见是下人难缠的。”

叶如燕一箭双雕，把那平时眼高于顶欺负她的丫头一起收拾了吧。果然，大夫人听到是她屋里的丫头说的，心里顿时火冒三丈，表面却也不动声色：“没有的事儿，你好好回你房里呆着吧！”说着，就要赶她走。

叶如燕笑道：“其实呢，大夫人不喜欢我，也没必要非要把我卖与青楼，何必做那有损周府名声的事儿？我也不愿意在周府呆着，咱们不如做个交易。”

“交易？”大夫人的眉头拧成疙瘩。

“对，大夫人给我一笔银钱，我离开周府。以后此生决不相见！”叶如燕收敛笑容，说出自己的要求。

“笑话！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给你银钱？！”大夫人像是听到天方夜谭。

“凭你大夫人之尊贵，却容不下一个小妾，把她发卖青楼。”叶如燕明眸如匕，凝视着大夫人。

大夫人心头一振，奇怪，今天面对这个小丫头怎么有点心虚？周府名声紧要，她大夫人的大善人之名紧要，怎能毁在这个小丫头身上？她暗暗咬牙，是哪个不懂事的丫头走漏了风声？回头一定得狠狠责罚！

大夫人避开叶如燕的视线，看向门外，目光阴森地说：“拿了钱，立刻走人。离开京城，永不回来！”

叶如燕笑道：“成交！”

大夫人狠狠地剜一眼叶如燕，向门外喊了声，“秋儿，库房拿上一千两银票！”

三、秦淮书坊

半年后，扬州城十里长街，突然多了一家叫做“秦淮书坊”的书画室。

据说掌柜年纪轻长相清秀，经营范围是诗书琴棋画，如果你出足够的钱，还可以请里面的歌女弹琴唱歌、当场吟诗作画。不过这歌女总是藏在珠帘之后，没人见过她的真容。这种经营方式很是新鲜，所以引来不少才子佳人来吟诗作对、对棋赏画、抚琴听歌。一时人满为患、生意兴隆，由于书坊接待能力有限，发展到必须预约才能入室观看。

一日上午，天气有些阴郁，仿佛刚刚哭过的姑娘的脸，湿答答还有泪水挂在脸颊。扬州府参军陈子豪带着书童，在十里长街流连忘返，慕名来到秦淮书坊。果然看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静静地坐在书坊，看着过往行人。因为时间尚早，书坊店门半闭，应该还未开始营业。陈子豪信步走来，正要推门而入，却听到年轻人轻声说：“这位客官，小店午时开门，请您别处先逛逛。”

陈子豪听着这带些女人味儿的声音，狐疑地看过去，这个小掌柜也太瘦弱了吧？分明是未成年的少年，怎能独自开书坊？那是谁在背后支持着他？陈子豪好奇心起，更是无端觉得这个少年很亲切，仿佛他们曾经相识。他微笑着说：“走了很多路，我有点累了。能不能向掌柜讨杯水喝，我略微歇息一会儿？”

这话说的，让小掌柜不好拒绝。做生意嘛，来的都是客，哪能把客人拒之门外？

他笑着点点头，吩咐梅儿端水上来。陈子豪一边喝水，一边和小掌柜攀谈。虽然小掌柜大多数以摇头或点头做答，沉默的时候多，陈子豪还是细致入微地察觉到，这个小掌柜不简单，不但饱读诗书，还城府深沉，似乎颇懂生意之道。难怪小小年纪，敢在这十里长街开书坊。

陈子豪当然不可能知道，叶如燕的父亲是个企业家，对于生意场上的事儿，她从小耳濡目染也知道几分。

四、惊艳

书坊要开门了，虽然陈子豪没有预约，但他和小掌柜聊天一个多时辰，小掌柜不好赶他走，于是请他入堂观赏，然后吩咐梅儿上茶，自己去了内室。

过了一会儿，幔帐缓缓降落，将大堂一分为二，客人坐在幔帐之外，座无虚席，幔帐内，隐隐约约可见一妙龄女子、一张古琴。纤指轻拨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随着琴声疾徐高低，堂内一片喝彩。

陈子豪不知不觉中已被琴声吸引，凝神静气闭目聆听，忽而如涓涓细流眼前经过，忽而又万马奔腾绝尘而去，忽而雀鸣枝头，忽而花开无声。陈子豪仿佛与琴者盘膝而谈，倾听她如泣如诉的故事。

一曲既罢，掌声喝彩声不绝于耳，陈子豪睁开双眼，抚琴的人已经不见，只留下幔帐在琴台上轻轻飘扬。陈子豪情不自禁鼓掌叫好，却没有尽兴。他示意侍者再来一曲，让书童交给侍者一张银票。

侍者将银票交给梅儿，须臾，幔帐内少女抱着琵琶婷婷娜娜走出来，乐曲再次随着纤指移动倾泻而出。陈子豪大为惊讶，这是什么曲子？如见大漠落日、雁阵长飞，如闻依依惜别、壮志豪情。凝神细听，仿佛缓缓西行的女子，满腹幽怨又果敢坚定。

陈子豪当然没有听过这首曲子，这是后世人阿炳创作的琵琶曲《昭君出塞》。叶如燕被妈妈逼着学的琵琶，仅仅记住了曲调，根本谈不上技艺。但身体的原主却琴艺了得，这首曲子经过原主的技艺弹出来，叶如燕也十分震惊，如痴如醉了。

她还如法炮制弹过《二泉映月》，《春江花月夜》，《渔舟唱晚》，《战台风》等后世名曲，自然吸引这些古人的兴趣，这也是她的书坊生意兴隆的诀窍。

陈子豪和所有第一次光顾书坊的宾客一样，对少女琴者惊艳不已。他正想着，这书坊的书画水平如何，突然一客人喊道：“请姑娘赋诗一首，作画题诗。”

这也是叶如燕书坊的卖点。幔帐之中，有侍者铺上笔墨纸砚，只见少女右手执笔，左手轻拉水袖，不一会儿，一幅喜上眉梢的扇面画作，展现客人面前，题小诗一首：

色也凄凉影也孤，磨痕浅晕一支枯。千秋知己何人在？还赚师雄入梦无。

画面上一支枯梅老枝，几株新芽红梅，一只喜鹊将要停落枝头。聊聊几笔，栩栩如生。宾客无不叹为观止，任是陈子豪被誉为“人中之龙”，也惊艳于这个妙龄女子的才气。

五、我见到你了

陈子豪好奇心大起，一心想见见这位才女。可是书坊有书坊的规矩，凭你出多少钱，也只能买她的技艺，这女子决不露面，甚至没人知道她的名字。

陈子豪不信，他唤来侍者，要求见小掌柜。侍者把消息传递给梅儿，梅儿笑盈盈走来，告诉他：“这位爷，我们掌柜内室忙着脱不开身，有什么事请您跟我说吧。”

陈子豪疑惑地问：“跟你说？你能做得了主？”

梅儿不卑不亢，微笑道：“只要您的要求符合我们书坊的规矩，我就做得主。”

陈子豪说：“我想见见这位姑娘。”

梅儿微笑着说：“这位爷的要求违背了书坊的规矩。我们小姐卖画卖字卖艺，但独独不能与客人见面。如果您喜欢小姐的才华，不妨带一副字画回去？”

陈子豪碰了个软钉子，只好作罢。他心想，这小姐难道容颜有瑕疵？还是故意保持神秘感？这越发引起陈子豪的好奇心。

梅儿见他不说话，倒了杯茶，说：“爷您慢用。”退了下去。梅儿暗笑，陈子豪不是第一个也一定不是最后一个想见小姐的人。她家小夫人果然聪慧，用这层层幔帐吊足了这些有钱男人的胃口，她们书坊的生意简直火得不得了。

陈子豪不是第一个相见小姐的人，但他是最执着的那个。客人换了一波又一波，陈子豪依然坐在那里，他试图看出小姐的破绽，但显然失望了。他看到的只是曼妙的身段，面纱遮住的容颜，精妙绝伦的琴艺，大气的画作，娟秀的书法。

坐了整整六个时辰，喝了四壶茶、吃了三顿饭。客人已经散尽，陈子豪却没有走的意思，侍者提醒道：“爷，书坊要打烊了，请爷下次再来。”

陈子豪看着空空如也的幔帐内，一张古琴静静躺在那里。小掌柜突然走出来，拱手说道：“感谢您的捧场，欢迎下次光临。”

陈子豪突然一把抓住小掌柜，当她那纤细的手腕握在他手里，触及到她那未来得及退下的玉镯的时候，他狡黠地笑了：“果然没错，小姐，我见到你了！”

六、钟情

叶如燕倒也不扭捏，她呵呵一笑，说道：“先生好眼力！谢谢先生捧场。不过还请先生保密。小女子在此讨生活有诸多不便，不得已才女扮男装。”

陈子豪看着她姣好的脸庞，想象着那男装下掩盖着的窈窕身段，不觉痴了。叶如燕看他呆呆地，握着她手腕的手还不松开，她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又握紧了些。

叶如燕有些气恼，即便是她原来生活的时代，一个陌生男人也不会轻易抓住一个女生的手，更何况这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旧社会？她是真的不知道，因为梅儿跟她说现在是大酉国元龙五年，许是平行时空吧，反正她知道的历史上没有这一段。她红着脸生气地说道：“先生请自重！”说着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腕，转身要回内室，又被陈子豪一把拉住，她终于忍不住了，杏眼圆睁柳眉倒竖：“你想干什么？！”

陈子豪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他赶紧松开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见了姑娘心里清爽得很，想和姑娘再坐一会儿。”

叶如燕觉得这话很耳熟，看着这个和自己聊了半天的人，突然觉得他很有贾宝玉的痴情，虽然他不知道贾宝玉是谁，但他这种见了女孩就清爽的感觉可不就是贾宝玉吗？心里的火不由消了些，但还是冷冷地说：“先生请回吧，已经深夜，我们打烊了！”

陈子豪失望地低下头，转身出去了。走到门口又回头问道：“我能请问姑娘芳名吗？”

叶如燕大大方方地回答：“叶如燕。”

陈子豪听闻，拱手道谢，转身消失在夜幕中。书童急忙拿着他的行李跟在后面。

此后，一连十天，陈子豪都默默出现在书坊里，他不跟任何人说话，只痴痴地看着幔帐和幔帐里的人。而书坊的小掌柜不见了，换成梅儿，她笑着告诉所有人，掌柜有事回老家去了。

第十一天，陈子豪没来。叶如燕竟然有点失落，她弹琴的时候，意外地弹错了几个音符，宾客起哄了一阵。她额外多弹了一首百鸟朝凤，小时候她听这首曲子是唢呐吹奏的，但她用记忆里精湛的琴艺模仿百鸟鸣叫，居然也惟妙惟肖，令人如痴如醉，一曲既罢，叫好声不绝于耳。叶如燕弹奏后世名曲、模仿后世名画，使书坊常有新意，生意日益兴隆。

陈子豪再也没有来，叶如燕开始有点失落，不过，后来渐渐淡忘了这个贾宝玉。一心一意做她的书坊生意。

七、聘礼

半年之后，陈子豪突然造访。这次是带着聘礼来的。他买下了扬州城南一处别墅，取名南苑，他要叶如燕关掉书坊，做他的夫人。

叶如燕像听到梅儿把陈子豪的意思转达给她的时候，心里嗤笑一声，开玩笑吧？你谁啊？我跟你熟吗？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她对梅儿说：“不用理他。继续做我们的生意。”

梅儿看着自家小夫人，不，现在是自家小姐，有点为难地说：“他说，你要不答应他，他就不走。”

听到这话，叶如燕冷笑一声，心道：“咋滴，还赖上我了？！”她想了一下，对梅儿说：“让他到内室会客厅来。”

梅儿不易觉察地笑一下，看来小姐也动心了。她故意正色道：“小姐，你不能坏了规矩。”

叶如燕满不在乎，哂笑：“规矩？规矩是我定的，我想坏就坏。”然后意识到梅儿不怀好意，弹了梅儿一个脑瓜崩儿，“丫头片子，你还敢调笑你家小姐了！”

陈子豪被梅儿带着进了内室，叶如燕看着陈子豪，黑白分明的眸子转了一下，问道：“为什么？你喜欢我？”

陈子豪时隔半年再次见到叶如燕，难掩满心的激动，白净的脸庞微微变红，说道：“我喜欢你，日思夜想。”

这下轮到叶如燕脸红了，她着实没想到陈子豪这么直白，不过也着实感动。前世未曾恋爱，今生为人小妾，都不曾感觉爱情的滋味。突然被这个帅气的男人表白，难免心里跳兔，她低下头，羞答答地说：“谢谢公子垂怜，可惜如燕江湖之身，配不上公子多情。”她说的是实话，虽然前世未婚，但今生为人小妾，这是不能抹杀的事实。一个死了老公、被赶出家门的小妾，如何能配得上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陈子豪勾唇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说道：“配不配我说了算。只要姑娘不嫌弃，那就是般配的。姑娘只需说，你愿意吗？如果愿意，三日后一顶花轿抬姑娘进门。”

叶如燕听他如此说，心里有那么些许失落，她还是黄花少女，他却当她是风尘女子去进家门。要说按照风尘女子的待遇，陈子豪给这个规格也够了，可是她多么希望有个婚礼盛典，无论是现代的还是古典的。可是显然这个愿望可能永远无法实现了，虽然她现在是书坊的老板，但谁都知道她并非良家妇女。

见叶如燕沉默不语，陈子豪又说道：“姑娘可愿意？”

叶如燕对陈子豪一无所知，如果就比托付一生，是不是显得太草率？虽然看起来陈子豪一定是大户人家。她还不想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掌握。但也不太想放弃这个机会。来到这个世界，她无依无靠，如果有个爱她又可靠的男人呵护她，何乐不为？

无论任何时空，对于女人来说，被宠爱被呵护总强过在男权社会艰难打拼。这一点叶如燕想得明白。

她莞尔一笑：“谢谢公子，容我仔细思量。”

陈子豪也不着急，“三日后，我再来。”

八、嫁给他

陈子豪走后，叶如燕立刻着人打听陈子豪的情况，书坊自然不乏卖消息为生的各色人等。

不久，就有人前来报告：陈子豪，杭州人。官宦世家，祖父曾为前朝宰相，父亲也官至三品，陈子豪自幼聪明过人，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人称“人中之龙”。年纪轻轻状元及第，虽外任七品小官，但岂能久居人下？

叶如燕对以上消息还算满意，不满意的是他已经婚配，虽然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但心里还是有点失望。难道她叶如燕穿越过来就是为了给人当小妾吗？！

她一百个不愿意，可是心强不如命强。也许这就是她命里注定吧？她忽然好想回去，哪怕日日夜夜接着背单词，继续过高三的苦日子，也比当小妾强多了啊！怎么回去？回得去吗？机缘巧合她来了，有没有机缘巧合她走了？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叶如燕穿越以来第一次觉得孤独，第一次觉得悲伤。即便她和梅儿离开周府，历尽艰辛，一路奔波到江南，她都没有伤心过；即便是书坊刚开业，流氓地痞隔三差五来找茬，她以弱女子一己之力摆平那些无赖男人，她都没有伤心过。如今要她再当小妾，她真的很伤心！

她该何去何从？她该何去何从？

梅儿端开一杯银耳羹，轻轻放下，说道：“小姐，趁热喝了吧。”

叶如燕抬眉，对梅儿说：“梅儿，你说，我们接不接受陈子豪的聘礼？”

梅儿哪里知道她家小姐的心思，她觉得这是多好的事儿啊，有人愿意娶小姐，小姐再也不用自己抛头露面挣钱养活自己了。但是梅儿是个聪明的，她看到小姐愁眉不展，很是心疼，她体贴地说：“小姐，如果你觉得陈公子不好，回绝他就好了，不必为难自己。不过奴婢觉得陈公子是个靠得住的人。您嫁给他不到可以衣食无忧，也一定很受宠爱。看得出来他很喜欢您。再说，您跟了陈公子，以后就不用过这种担惊受怕、遮遮掩掩的日子了。”

梅儿的一番话，让叶如燕心里舒服了不少，她一遍遍问自己：你喜欢他吗？爱他吗？从来没谈过恋爱的叶如燕不知道，大概是喜欢的吧？要不怎么会惦记着他呢？而一旦想到不接受他，怎么心里隐隐作痛呢？她思量再三，决定接受陈子豪，嫁给他。

九、短暂的幸福

没有盛大的婚礼，甚至没有宾客，一顶素色小轿把叶如燕抬进南苑，早已等候在新房的陈子豪，让丫鬟清扬拿来如意称，陈子豪挑开叶如燕的红盖头，丫鬟婉兮为叶如燕更衣，清扬端来合卺酒，陈子豪和叶如燕各饮下半杯，交杯后又饮下彼此的半杯，就算婚礼结束。清扬婉兮退下，陈子豪抱着他的新娘，放下了粉红色的幔帐…

清扬和婉兮是陈子豪买来的两个丫鬟，专门伺候叶如燕。仪式结束，她们俩悄悄退下，轻轻关上房门，立在门外候着。

叶如燕成为陈子豪的外室，可大大伤了她那些粉丝们的心，许多一如既往去秦淮书坊，想再听一曲那如梦如幻的琴曲，可惜已经人去楼空，书坊虽然还保留着，却变成了纯粹的书画院。

陈子豪的爱和呵护，叶如燕很幸福。她突然变得很清闲，每天无所事事，这使得叶如燕非常不习惯。前世为了高考忙得不可开交，穿越以来为了生计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完整觉。现在好了，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偶尔抚琴作画，打发多余的时光。陈子豪每天除了官场忙碌，夜晚经常半夜才回来，甚至有几次夜不归宿。起初，叶如燕以为他在外面还有女人，但她发现，不是的，因为陈子豪回来，无论何时，必定不放过她，即便是夜半三更，也把熟睡的她弄醒，云雨一番，才心满意足。这根本不像外面有人。再说他们新婚燕尔，正你侬我侬，想来陈子豪也没心思找别的女人。

在家里实在无聊，叶如燕开始央求陈子豪带着她一起出去。陈子豪哪里能舍得把金屋小夫人带出去给别人看？不过，经不住叶如燕的撒娇纠缠，又考虑到叶如燕本是风月中人，突然关进鸟笼，怕她不适应，就勉强同意，不过要求她扮做他的小书童，在外面不许说话。时间长了，听着陈子豪和一帮朋友的家国情怀，她也开始关注这个国家形势了。毕竟她的命运是与这个国家的命运休戚相关。

渐渐地，她发现表面歌舞升平的社会，其实危机重重。国内，苛捐杂税让民众苦不堪言，农民起义此起彼伏。国外，北方蛮族厉兵秣马虎视眈眈，统治者却龟缩在城墙以内粉饰太平。而她假装天真烂漫的小书童，陪陈子豪参加聚会，发现一个重大问题，陈子豪和他的朋友们似乎有意对抗朝廷…她听见他们准备进行在某年月日发动政变，推翻昏庸无道的皇帝，扶植秦淮王上位。藏在窗外偷听的她，吓出一身冷汗。

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她该怎么办？是帮他，还是阻止？

十、殉国

叶如燕越来越觉得陈子豪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是自己心中大丈夫好男人的形象，她越来越爱他了，庆幸自己没有错过他。

但是自从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之后，叶如燕每日提心吊胆。她生怕陈子豪有一天出门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撒娇纠缠着他，时时刻刻都要陪在陈子豪身边。现在，陈子豪是她这个世界的一切，有了他才有了家，如果陈子豪出了意外，她便又无家可归了。

然而，叶如燕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因为蛮族以排山倒海之势侵入长城以内，京城危在旦夕，国将不国！危难时刻，陈子豪率领他们秘密训练的军队，投入京城保卫战，抵御蛮族侵略者。

陈子豪没有告诉叶如燕，他只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但他不知道，叶如燕悄悄跟在他的队伍后面。

如果陈子豪战死，她决不独活！这是叶如燕的想法。

熟读兵书的陈子豪制订了两面夹击的战略计划。他派遣使者先行潜入皇城，给守城将领带去消息，约定时间，等他们到达之后，在留有缺口的城北门佯攻，等敌人援助北门之时，他们集中优势兵力里外夹击南门，以消灭敌人有生力量、威慑敌人退兵为目的。

战斗计划很好，陈子豪和军士们也信心满满。然而没有实战经验的陈子豪，派去的使者不但没用，还是个软骨头，他被围城的敌人抓住，一顿马鞭就出卖了陈子豪，也出卖了国家。

陈子豪帅军抵近城墙的时候，还没有站稳脚跟，便被突然包围。血肉之躯怎能抵得过狂飙铁骑，一片混战中，眼看要全军覆没，陈子豪不顾一切大喊：“不要管我，冲出去，冲出去！”

这时一匹战马上的弯刀对准陈子豪的后背，在弯刀落下的一瞬间，一直紧盯着陈子豪的叶如燕奋不顾身从后面抱住了他。

陈子豪回头，看到叶如燕那张逐渐失去血色的绝美的脸庞，痛呼：“如燕！如燕！怎么会是你？！”

叶如燕唇角上扬，微笑着渐渐失去了意识…

十一、大梦初醒

“燕燕，燕燕，该去上学了。”叶如燕听到妈妈在叫她。她努力睁开眼睛，环顾四周，没错，是自己的房子，书桌上还有昨天没有吃完的水果，墙上贴的是她昨天背过的英语单词。

她翻身起来，难道是做梦？不，绝不是！那么清晰的感受，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和男人同床共枕，可是和陈子豪床上的体验那么真切，怎么会是梦？想到这里，她满脸绯红，赶紧用被子蒙住头。

一定是有个平衡空间，一定是的！在那个平行空间里，她死了，被弯刀砍死的，所以她又回来了，现在要干什么？上学？对啊，她还要考大学，她的目标是北大。

叶如燕摇摇头，天哪，我这是经历了什么？

课堂上，叶如燕已经没有心情学习了，混乱的战场如在眼前，人喊马斯如犹在耳，陈子豪怎样了？他会死吗？叶如燕真的想穿越过去看看，可是无论再怎么熬夜，怎么酣睡，她就是回不去，她很担心陈子豪，难道他们的缘分就这么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