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贴着人皮面具的宋玄仁凑到严太师身旁,跟他耳语了几句,不待太师说话就转身上马,招呼了两名随从跟上自己,片刻间,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臭小子。”严太师嘟囔了一句,放下轿帘,赶往王宫。
宋玄仁一路往北,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到傍晚时分,终于到达了凌云客栈,这是到达水灵谷的必经之路,宋玄仁见到白小九后专门研究过的。果然,在客栈的院子里,宋玄仁看到了小九的那顶红色小轿。
宋玄仁心里又惊又喜,大步进了客栈,要了一间上房,并打听了白老侯爷的住处,随即敲开了老侯爷的房门,老侯爷看到宋玄仁,一阵惊慌,连忙将他让进屋子,请了安,才问太子怎么来这儿了。
“我身上余毒未清,这余毒只有小九能治,刚才去了侯府,说你们已经离开了,我只能跟过来。”宋玄仁说的理直气壮。
“现在危机重重,太子殿下你怎么能如此任性行事呢?本候留了信笺,安排人送去太子府了,太子殿下没有收到?”侯爷的语气里有些许责备。
“我是从王宫直接去的侯府,估计错过了。”宋玄仁不理会侯爷的责备,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那就是错过了,你的余毒我们怎么会忘记呢,小九说回到水灵谷,找齐了药材,就会炼制药丸给你送去。”老侯爷说道。
“可是,侯爷,这余毒随时都会发作,要不,你带上我,一起回水灵谷。”宋玄仁打着如意算盘。
“那怎么行?殿下,就是在太子府,尚有人要加害于你,老臣的水灵谷怎么保证殿下的安全呢?”老侯爷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侯爷,我是偷偷跟过来的,没有人发现,从王宫出来也是贴了人皮面具的,您儿子白真大人都没有认出我,不信你看。”宋玄仁颇为得意的扬了扬手里的人皮面具。
“真是胡闹。”侯爷看了一眼宋玄仁手里的面具,出声责备。
“侯爷,你就让我跟着去吧,待我身体恢复了,我就立马回王城,绝不给侯爷添麻烦。”宋玄仁说完,起身去了隔壁的上房。
可把老侯爷为难坏了,这可怎么办?侯爷叫来儿子白奕,两人商量了半天,都没有对策。正在这时,就听到隔壁房里传来太子的声音,一个劲的喊小九。
小九本来睡觉就轻,加上今日有心事,翻来覆去一直没有睡着,刚有些困意,迷迷糊糊中就听见宋玄仁在喊自己,匆匆起身,披了一件大氅就跑进了侯爷的房间。“爷爷,我听见太子殿下的声音了。”
“快,去看看。”侯爷拉着小九进了宋玄仁的房间,就看到宋玄仁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看到小九进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咬紧了牙关,死命的忍受着身上一阵急于一阵的寒意。
“爷爷,阿爹,你们先出去,我帮殿下看看。”小九看见宋玄仁如此难受,白日里的不快已经抛到了脑后,看侯爷和自己的阿爹退了出去,小九坐到宋玄仁身边,拿着帕子帮他拭去了额头上的汗珠,说我去帮你准备丹药,然后转身背对着宋玄仁,在茶杯里倒了一些水,然后悄悄的挽起了袖子,揭开手腕上的纱布,再次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滴了几滴鲜血到茶杯里,将纱布重新包上之后,端起茶杯走向宋玄仁。
“殿下,先吃药。”小九扶起宋玄仁,将茶杯递到他嘴边,宋玄仁仰头就喝了下去。
“怎么一股血腥味?”宋玄仁问。
“估计是几样药材在一起激发出来了腥味。”小九说着扶着宋玄仁躺了下去。
“小九,我还冷。”宋玄仁说。
“不怕,殿下,很快就好了。”小九说着帮他往上拉了拉被子,像哄孩子一样轻拍着宋玄仁的肩膀。半晌,宋玄仁长长舒了一口气。
“小九,我好多了。”宋玄仁说着挣扎着坐了起来,冲着小九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小九起身倒了一杯茶水,在将茶水递给他的瞬间,宋玄仁白日里在凤仪殿的一举一动闪过小九的脑海,突然之间,一阵不悦袭来。
“太子殿下,被人抢了心仪之人,你怎么还有心情来到此地?”小九并未将茶水放进宋玄仁摊开的手里面,而是送到自己嘴边喝了一口,返身将茶杯放上檀木方几,然后在方几旁落座。
“什么心仪之人?”宋玄仁疑惑的问道。
“殿下是跟我装傻吗?”小九冷笑着问道。
“你是说今日在凤仪殿的事?小九,那就是一个计谋,我的心仪之人从来只有你一个。”说话间,宋玄仁走了过来,蹲到了小九面前。
“你少唬我。”小九起身要走,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小九喊了一声疼,宋玄仁一滞,轻轻的揭开小九手腕上的纱布,刚刚划过的伤口还渗着丝丝鲜血。
“为什么?你这是为什么?”宋玄仁握住了小九的肩膀,心脏一阵抽搐,疼得无法言喻,这个傻姑娘,怎么能伤害自己呢?
“师傅好些时日没来了,留给我的药没有了,在王城找不齐药材,所以,我就…”小九解释。
“所以你就用你的血救我?可是,小九,你怎么知道你的血对我有用?”宋玄仁有些气急败坏。
“我的血就是有用,我小时候养的小兔子受伤了,药师都说救不活了,我无意中将手指伤口上的血滴进了它的嘴巴,它竟然好了。后来,我试过很多次,我的血真的可以治病。”小九实话实说。
“所以,今日在大殿之上,那粒药丸也是用你的血制成的?”宋玄仁脸色铁青。
小九轻轻嗯了一声,怯生生的抬头看向生气的宋玄仁,不明白他怎么就生气了。
“小九,我就是死了,我都舍不得你这样伤害自己。”宋玄仁一把将小九拉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肩头,侧脸贴着小九的侧脸,眼泪滴进了小九的衣领。
“不是,殿下,只是小伤口,我不疼的,回到水灵谷找到药材就好办了。”小九被宋玄仁的眼泪吓坏了。
“可是我疼,我舍不得。”宋玄仁放开小九,捧起她的手臂,嘴唇靠近她的伤口轻轻的吹气,好像捧着人间至宝,怕稍微用力她的手臂便会融化一般。
“不疼了,你放开。”小九挣开自己的手臂,跑出了宋玄仁的房间。宋玄仁呆呆的看着小九消失的方向,神思迷乱,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待过自己。
第二日一早,用早饭期间,小九被安排坐在宋玄仁身边,宋玄仁心情大好,一个劲的往小九的碗里夹菜。吃完饭,乘着小九跟自己道谢,宋玄仁拱起食指,刮了刮小九的俏鼻,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柔情。
一行人用了早饭,老侯爷几次要提出让宋玄仁回王宫,都被宋玄仁巧妙的挡了回去。无奈之下,老侯爷写了密信给王君,又写了一封信笺给儿子白真,然后起身前往水灵谷。
到了水灵谷,安置好太子,小九不顾自己虚弱的身子,起身前往后山,寻找药材,那种药材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小时候师傅带她上山采药,教她认识的。
宋玄仁蛊毒的后遗症比较严重,采齐那些药材至少要三日,小九知道一刻都不能耽搁。
当晚,许是一路的舟车劳顿,宋玄仁用完晚膳就直接回屋了。其实,宋玄仁用完晚膳那会儿,就感觉余毒有发作的迹象,便连忙起身跟侯爷告辞。
他不想惊动侯爷,更不想惊动小九,回到房间后,宋玄仁躺在宽敞舒适的卧榻上,攥紧拳头,咬紧嘴唇,将呻吟声憋在喉咙,额间的汗珠不停的滚落而下,正当他难受的弓起身子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抹人影闪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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