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读通鉴 周纪0033 原创作品,文责自负
原文:
(周显王)七年
魏败韩师、赵师于浍。
秦、魏战于少梁,魏师败绩,获魏公孙痤。
卫声公薨,子成侯速立。
燕桓公薨,子文公立。
秦献公薨,子孝公立。
孝公生二十一年矣。是时河、山以东强国六,淮、泗之间小国十余,楚、魏与秦接界。魏筑长城,自郑滨洛以北有上郡;楚自汉中,南有巴、黔中,皆以夷翟遇秦,摈斥之,不得与中国之会盟。于是孝公发愤,布德修政,欲以强秦。
解读:
《资治通鉴》略过了周显王六年,直接进入周显王七年(前362),其实遗漏了一桩大事。据《史记•赵世家》记载,公元前363年,即赵成侯十二年,“秦攻魏少梁,赵救之”。
秦国在石门大捷后,再接再厉,不给魏国喘息的机会,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城略地。我们不妨看一下秦国近几年来在魏国河西的军事行动,称得上有条不紊,各个击破。
前366年,秦初露锋芒,在洛阴一带击败魏、韩。
前364年,秦大胜魏、赵于石门,斩首六万。赵救魏。
前363年,秦攻魏少梁,赵再次救魏。
前362年,秦卷土重来,伐魏少梁。魏溃败而逃,魏将公孙痤被俘。
秦国势要夺取河西的军事重镇少梁,锲而不舍,前后花费了两年时间,终于大功告成。少梁在今陕西韩城西南,原为西周分封的嬴姓梁国都城,春秋时(前641)被秦国吞并。少梁这个地方很特殊,不仅控制着黄河渡口和通往关中的要道,而且临近河东盐池。盐业资源对经济与军事至关重要,控制少梁,既可威胁魏国盐池运输线,又可伺机渡河直取魏都安邑。
说句题外话,秦国占少梁后,改称其为夏阳,汉代延续秦的建制,司马迁就出生于夏阳。
在上述秦国争夺河西的一系列战役中(前366—前363),有一点值得注意,那就是韩、赵都曾对魏施以援手,救魏于水火。三晋同仇敌忾,联手抗秦。然而,到了这一年,韩、赵却没有来救魏,魏国孤军奋战,吃了一个大败仗。
为什么这次韩、赵对魏袖手旁观了呢?
答案是三晋发生了内斗。公元前362年,魏国与韩、赵因利害冲突而开战,魏将公叔痤大败韩、赵联军于浍水北岸,生擒赵将乐祚,取得赵国的皮牢。浍水在今山西翼城县南,流经曲沃,入汾水,皮牢在今山西翼城县东北。韩、赵吃了败仗,赵更是丢了土地,心怀怨恨,所以一个也不来帮忙。秦国见三晋发生战争,乘机派庶长国攻打魏的少梁,大败魏军,俘虏了公叔痤,攻取了河西的繁庞。
这件事有些奇怪,韩、赵明明帮助过魏国,魏国又为何在外患当前的情况下,恩将仇报,与韩、赵开战呢?这无异于自断臂膀。
《水经·浊漳水注》引《竹书纪年》的记载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这一年,魏惠王“伐邯郸,取列人。伐邯郸,取肥。”是说魏惠王攻打赵国,在国都邯郸附近侵占了赵的城邑。
若此记载属实,那么魏惠王不按理出牌,四处出击,与赵国交恶,把盟友变成了敌人,就纯属自作自受了。这一年,魏国有得有失,虽然战胜了韩、赵,却被秦国打得大败。
周显王七年真是多事之秋。不仅秦、魏、韩、赵均有战事,而且接二连三过世了好几位国君。
卫国的卫声公去世,其子卫速即位,是为卫成侯。
燕国的燕桓公去世,其子即位,是为燕文公。
秦国的秦献公去世,其子即位,是为秦孝公。
这时,秦孝公已经二十一岁了。环顾天下形势,黄河、华山以东有六个强国,韩、魏、赵、齐、楚、燕,只有秦国地处黄河、华山以西,虽占据天险,却被隔离在中原之外。淮河、泗水流域,邹、鲁、陈、蔡、宋、卫、滕、薛、费、任、郯、邳十几个小国林立,在大国的夹缝中生存,大多已成为附庸国。
楚国、魏国与秦国接壤。魏国为了防备秦国,筑有一道长城,从郑县沿着洛水直到上郡,也就是今陕西华县至延安、榆林一带。楚国自汉中向南占有巴郡、黔中等地。
各国都把秦国当作未开化的夷狄,对其十分鄙视,不准秦国参加中原诸侯的会盟。目睹这样的情景,秦孝公羞愤不已,决心发愤图强,修明政治,让秦国强大起来,于是广施恩德,救济孤寡,招募战士,明确了论功行赏的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