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零者,萍水人,“飞蓬氏”后裔。
零所居,枕山望流。时有白云涤纱,霞曳红裙;秋山媚姿于湾水,银杏摇黄于既远;碧柳濯丝有鱼跃明波,素雪纷淋则玉带凝寒。零事亲至孝,为双亲祛病延年故,时入山采撷,片芝半草,贮之绣囊。其量微而工巨,虽荆穿棘刺,额破血出,然甘之如饴。父怜而诫之曰:“世无不死之人,奈何曲意拖延之?且草木微命,移寿与人,宜乎?望儿慎思之。”零绝慧,明悟于心。
居两年,父病不起,弥留之际,谓阿零曰:“吾死固无所憾,所愿者儿得良匹,终有所依。汝既读孔孟之书,当必达周公之礼,礼者不可轻废,望吾儿好自为之。”言已气绝。零痛结于心,顿踣于地,凡三日,乃苏,苏而愈痛,痛彻心扉。有间,有怪风击萍水,俄尔,童山濯濯,长波暗暗。未几,鬼夜哭于长夜,狼厉嚎于荒山。翌日,朝霞满天,山水如画。如是反复者三,众皆悚惧,唯零颜色如故。
一日,阿零谓母曰:“谚云,女有家,男有室,礼之故常,违之不祥。今我自为之,可乎?”母闻言大悦,复问:“自为者何?”答云:“自为者,无需牵引,自媒以相处。往来从心,离合由我也。”母惊诧曰:“住口!此亦为礼哉?如斯,祥自何来?无乃太过乎?!”零曰:“非此不家!”母捶床大哭曰:“拗儿如斯,肖谁欤?”零亦不忍,惟善慰之,终不从权。
居无何,零溺于水,时方晓风残月。母大悲催,自言儿死于己手,日夜哀泣之。零忽于中夜归,自言本青萍零余,孤蓬黔首。万物不住,世情难留,以是慈母勿悲!言讫烟然灭矣。母情不能已。无何,奄然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