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为何物?

                                  纳兰容若词有感

数百之前的月夜下,一个落寞的书生坐在花树下吟诵着“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那孤独不羁的读词声在时隔数百年的岁月之后,依旧在我耳边轻轻回荡。

出身贵族,才华横溢,他的心却常有“山泽鸟鱼之思”,对门第身世并不注意,“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他那短暂而绚丽的一生,正犹如他的词一样令人着迷,“用不完的相思情,了却不了的思念,忘不了的情愫”真实反映了纳兰容若那不羁的一生。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画悲扇”。那个多情的才子的一生和情这个字深深的联系在了一起。正如纳兰容若与其表妹曾有婚约,“正是辘轳金井,满是落花红冷。蓦地一相逢,心事眼波难定”。在容若还是一个心事眼波难定的风流少年时,初遇自己的表妹,这一切是不可预料的,也是不可阻拦的。只可惜如此美妙的邂逅,不过是昙花一现。他用“深禁好春谁惜,薄暮瑶阶伫立。别院管弦声,不分明。又是梨花欲谢,绣被春寒今夜。寂寂锁朱门,梦承恩”来慰藉自己,身在皇宫大院的表妹只有回忆“夕阳谁唤下楼梯,一握香荑,回头忍笑阶前立,总无语,也依依”来表述自己对对表哥那份容不下斑点尘埃的思念。

“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先行独自吟”。多才的人总是多情的,纳兰容若也不例外。带着对表妹的思念,纳兰容若开始了自己不拘世俗的一生。“绣榻闲时,并吹红雨,雕栏曲处,同椅斜阳。”卢氏的出现把纳兰容若从对表妹的思念中救了出来,不知是卢氏太好,亦或是在家人的催促,他和卢氏成就这段姻缘,现在的我们已经无从考证,但这却给身在相思中的容若带来了短暂的爱情。上天总是妒忌的,他给了你幸福却在你最幸福的时刻夺走你的幸福,红颜薄命,在陪纳兰容若度过四年之后,卢氏便离开了容若,卢氏死后,容若更加悲痛。“半月前头扶病,剪刀声,犹在银缸。忆生来,小胆怯空房”。妻子的死并没有被时间冲淡,反而更加的悲痛“料得重圆密誓,难禁寸裂柔肠”。容若愁绪满怀,睹物思人。“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在落花时节,他眼望残红,思念期亡妻的好,“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可谓“西风一夜剪芭蕉。倦眼经秋耐寂寥”。

“彤云久绝飞琼宇,人在谁边?人在谁边,今夜玉清眠不眠对爱情,香消被冷残灯灭,静数秋天。静数秋天,又误心期到下弦”。虽容若不以“人间富贵花”自居,当年他却是人间富贵人。人是感情的动物,也许是对爱情的渴望,亦或是对卢氏婚姻的思念,容若和官氏开始了他那传奇生涯的另一篇章开始,“水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时的“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是容若矛盾的心理。对此容若对官氏的爱有多深,也未必看得出。只留下那句句凄美的诗句让我们从中寻找容若数百年前的那份道不明的情愫。

“昨夜个人曾有约,严城玉漏三更。一钩星月几疏星,夜阑犹未寝,人静鼠窥灯。原是瞿塘风间阻,错教人恨无情。小栏杆外寂无声,几回肠断处,风动护花铃”。沈婉虽为江南艺妓,才华横溢,有着他表妹般的才气纳兰曾纳她为侍妾,后迫礼俗压力容若与沈婉分离。“风鬟雨鬓,偏是来无准。倦倚玉兰看月晕,容易语低香近。 软风吹过窗纱,心期便隔天涯。从此伤春伤别,黄昏只对梨花”,想到沈婉,容若对这段分离始终耿耿于怀。在他生命垂危时,却不知沈婉身在何处,一句“近来怕说当年事,结遍兰襟,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就多了几分自责,几分自嘲,或许容若认为过这段分离是冷落了一个不该冷落的人才会对她身怀歉疚。而对容若当时的想法我们只有从那令人美得心碎的词中寻找答案。

纳兰容若是多情的男子,亦是多情的才子,为世所稀,他有着一颗孤独而忧伤的心,深刻的孤独带给他的是无情的痛苦和不被理解的愁闷。。他有林黛玉般的表妹,却无法结成连理;容若的心之苦,遇到心爱的妻子,妻子卢氏却红颜早逝;与官氏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则加重了他的心理负担;而沈婉,一个艺妓,纵再有才华,也难被主流接受。纳兰只活了31个年头。31岁,永远年轻。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能以他那才情品行谜一样的完美了满汉文化融合之初的历史,才会留给世人“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的悬念。       

“曲阑深处重相见,匀泪偎人颤。凄凉别后梁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明月中。半生以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忆来何事最销魂,第一折枝花样画罗裙。”不论这首词是容若回忆与哪位伊人相处的情景都已无关重要。纳兰容若的爱情随他的心一起埋葬在那不朽的历史长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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