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牙·德伦特
文/大狗
在火车站告别了克里斯汀和孩子,我登上了北上霍赫芬的列车。在那个地方待上两周,安静地想一想下一步的打算,正是我所需要的。
窗外的田野一片片滑过,让我记起了刚来海牙时的情景。不知不觉,过往的回忆被列车两侧斑斓的色彩冲散,原来已经到了费吕沃地区。
霍赫芬是个很可爱的小镇,房屋大多沿河港而建,古老的房子很有味道。周围尽是草场、沼泽地还有河道,低矮的树木散落在这片大地之上。有趣的是你可以乘坐渡船游览整片地区,任凭船工讲给你当地的故事。
这里空气很好,像布拉邦特一样。身着传统服装的女人们走在草地上,完全是一幅漂亮的水彩画。农家的棚屋别有特色,整个结构只用了草皮和树枝搭建,走进屋里,像是浸在了原始自然的气息当中。我画了一张,寄给了提奥。
就在画那间草屋的时候,一只山羊窜到了屋顶上啃起草来——那可是草屋的房顶啊。好笑的是,它还爬到烟囱旁,向里面看个究竟。女主人显然听到了什么动静,从院子里抓了个扫帚朝房顶扔了上去,那家伙轻巧地一跳,安全落地,好像它是个羚羊。
整个镇子都很安详,常常看到女人们领着孩子在草地上玩耍。每当此时,我都会无法克制地想起克里斯汀,心中免不了难过与同情。可是我清楚,事情只能这样,我得继续我的绘画。
虽然蛮喜欢这个地方,可是这里所能给我的东西却有点太少了。在地图上这确实是个城镇,可它并不真正算个完整的地方,甚至连个塔都没有。总之,我能画的素材太少,而我没的画时,那些令人忧郁的事情便开始吞噬我——克里斯汀的可怜和我的无能为力,还有科尔叔叔对我的冷漠态度。父亲来信说愿意帮助我,可是我并不想把这些烦人的事情都告诉他。
为了寻找新的东西,我来到东边不远的新阿姆斯特丹,这里重新唤醒了我的感官。乘着小船游走于大片沼泽中间,身边摇曳着已经泛黄的芦苇。天空常常呈现为淡紫色,让人想起那散发着浓郁芬芳的丁香花瓣。我在一片泥沼旁发现了很多橡树根,想必这里曾是一片林地。我很喜欢它们,颇有兴趣地画了下来。不知怎地,那些树根似乎仍在生长。
如果能够忘记其他的烦扰,那么我真愿意留在这个地方。
提奥的信几乎成了我与外界的唯一联系,等信也自然变得令人煎熬。可真正令我担心的是,他最近的状态并不轻松,每月给我的援助恐怕也无法保证了。他在巴黎收留了一位孤苦伶仃的女人,并为她付出了很大精力,这倒像是在模仿我的故事。在古比尔公司的日子似乎并不痛快,但我还是建议他留在那里,毕竟除我以外,他还要照顾家里的爸妈、妹妹以及那个女人。
终于,住了近两个月之后,我决定离开这里。一方面是经济原因,一方面是这里让我感到几分孤独。
我踏上了回家的旅程——全家已经搬到了纽恩南的牧师住宅,我也正想看看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