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萌的视线犹豫着望向文良。文良冲她狠命摇头，眼底满是警告；马天虎瘫坐在地上，破口大骂的声音因疼痛而发颤，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连涟漪都没激起半分。她咬了咬下唇，闭眼深吸一口气，转身往桌边挪去。
"小萌！别签字！"文良突然扯着嗓子喊，声音刚冲出喉咙，后脑就重重挨了两拳。马天虎也不甘示弱，涨红着脸吼："你们这些王八蛋等着！早晚有人收拾"话没说完，后脑也被人狠砸了两拳，疼得他直抽冷气。
光头男瞥见小萌还杵在原地，嘴角一撇："小丫头，磨蹭什么？签了字，你朋友今晚就能少挨些打。"说着，他冲小豪使了个眼色。小豪立刻会意，伸手去拽小萌胳膊："走，进去签。"
小萌本能地往后缩，小豪却突然抬脚，狠狠踹在文良腰侧。文良闷哼一声，蜷成虾米状。小萌瞳孔骤缩，她从未见过文良这样狼狈。恐惧像潮水般漫上来，她不敢再挣扎，任由小豪拽着往包间走，每走一步都回头看一眼地上两人，眼眶渐渐泛红。
看到小萌的身影消失在包间门后，光头男慢条斯理端起酒杯，琥珀色液体顺着喉结滚动，末了舔了舔杯口。他目光扫过被按在地上的两人，最终定在马天虎涨红的圆脸上，嘴角翘起的弧度像把淬毒的弯刀。
"你们两个毛头小子，敢来我场子闹事？"光头男的声音像浸了冰碴子，指尖在桌沿敲出脆响，"等那丫头签完字，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呸！"马天虎脖子上青筋暴起，圆脸涨得发紫，"你们这群无赖！欺负女孩算啥本事？有本事跟胖爷单挑！"按住他后颈的手刚要发力，光头男忽然抬手制止。两个打手立刻松开按着马天虎的手，转而架起马天虎的胳膊，将他像只肥鹅般拎到光头男面前。
光头男绕着马天虎转了半圈，皮鞋底碾过地上酒瓶碎片，发出刺耳的"咔嚓"声。"哟，还挺有骨气。"他忽然笑出声，眼角褶子堆成恶意的弧度，"想单挑是吧？我先看看，你这颗脑袋是不是跟嘴一样硬。"
马天虎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胳膊被架得生疼仍拼命挣扎。光头男见状笑得更大声，转身抄起个空酒瓶，瓶口在掌心掂了掂，突然扬手将酒瓶对准马天虎的脑袋。
就在光头男抡起酒瓶的瞬间，酒吧门突然被撞开，一群人裹着寒风闯了进来。举瓶的手僵在半空，光头男眼底闪过一丝错愕，目光扫过为首的中年男人，对方穿着剪裁考究的深灰毛尼大衣，金丝眼镜后透着锐利的光，左右跟着两个年轻男孩，身后则是一列黑衣西装男，个个面容冷峻，眉眼间凝结着怒意。
"老七啊，"中年男人停在光头男面前，镜片后的目光像刀子般剜过对方，"对付几个孩子摆这么大阵仗，难怪外头都传你欺软怕硬，专挑小孩儿下手。"
光头男喉结滚动，反复打量这张陌生的面孔，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这时中年男人身边的年轻男孩已动作利落地推开挟持马天虎和文良的人，上前查看两人的伤势。马天虎勉强撑开肿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声音带着鼻音："老肖、老方，可算来了……"
原来早在和文良赶来酒吧的路上，马天虎就觉出这事不简单。他摸出手机分别拨给肖言和方定一："我和文盲去酒吧找小萌，她好像遇到麻烦了，你们赶紧过来接应！"这才有了眼前这幕及时雨般的救援。
肖言接到马天虎电话时，正和邓欣站在艺术馆的展厅里。暖黄射灯下，一幅抽象画前的两人正仔细的讨论着美术话题。接到电话后，肖言的眉峰瞬间拧起。另一边，方定一正坐在江蓉的咖啡店里，手腕还沾着未擦净的咖啡粉末，方才他帮着调试新到的咖啡机，弄脏了袖口。
"酒吧会和，现在。"肖言挂断电话，转头对邓欣道："我得去趟城西，你自己回学校行吗？"邓欣点头，看着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向酒吧赶去。
江蓉端着两杯咖啡过来时，方定一正盯着手机屏幕发愣。"出什么事了？"她敏锐地察觉到异常。方定一简短说了情况，江蓉的眉心立刻皱成川字："那家酒吧……我听说过，里面鱼龙混杂。"她转身拨通谭叔的电话，十分钟后，三辆黑色商务车停在咖啡店门口。
肖言和方定一在酒吧门口碰头。方定一刚要推门，肖言突然拽住他的胳膊，门缝里漏出的嘈杂声里，夹杂着玻璃碎裂的脆响。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踹门而入。
入目便是光头男高举酒瓶的画面，马天虎被两个人架着立在光头男对面，文良被死死按在地上。肖言和方定一快步过去扶起两人，文良嘴角带着血沫，哑着嗓子指向包间："小萌……在里面。"
肖言和方定一对视一眼，两个人立刻朝着包间冲去。光头男和他的手下刚想要阻拦，但被谭叔和身后的一群人拦住了。
包间里，小萌蜷缩在沙发上，指尖发颤地在合同末页签下名字。小豪翘着二郎腿，指尖有节奏地敲着茶几台面，听见落笔声便得意地笑出声："早这么听话不就……"话音未落，包间门轰然洞开。
肖言和方定一闯入的瞬间，小豪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猛地起身，拳头裹着风声砸向领头的肖言，却被对方侧身避开。方定一趁机扯过小萌护在身后，肖言则反手扣住小豪手腕，一个过肩摔将人撂倒在地。
"方定一！"小萌突然抓住他的衣袖，眼泪砸在合同封皮上。方定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茶几上的合同刺得他瞳孔骤缩。他猛地抓起文件，纸页被捏出褶皱的声响里，方定一抬脚碾过小豪手背："用这种下作手段逼人签字，你找死？"
他愤怒地朝着躺在地上的小豪踢了几脚。之后，肖言和方定一带着小萌走出了包间，回到了酒吧大厅。
酒吧大厅内，谭叔一行人与光头男一伙呈对峙之势，空气仿佛凝固成冰，连呼吸声都带着刺。
光头男贼眉鼠眼的盯着谭叔一群人，心知对方来者不善，虽摸不清对面这群人的底细，但在自己经营了多年的场子里，断不能轻易露了怯。他猛地挺直腰板，眯起眼睛瞪向谭叔，嗓音压得极低却透着阴狠："几位兄弟，报个腕儿？知不知道这地界儿谁说了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