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意义

问：听到人生的意义，想到《活出生命的意义》的作者维克多·弗兰克尔。

答：弗兰克尔是意义疗法的大力提倡者，他曾经被纳粹军队关押在集中营。这是令绝大多数人无法承受的苦难经历。

问：意义疗法是怎样的？

答：弗兰克尔通过《活出生命的意义》表达了意义疗法的核心主张：“任何人的生命都是有意义的，任何处境或者环境都无法剥夺每个人自主选择的权利。归根结底，我们每个人都是自由的。”

弗兰克尔的意思非常明确，他说的是：“我们每个人无法控制生命中发生什么事情，但我们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与行动。”

这是非常积极的人生态度。

问：弗兰克尔好像没有提及自性。

答：每个心理学流派都有复杂的理论体系，也有各种各样的疗愈方案，这些东西有它的道理，毕竟人是非常复杂的。不过，很多心理治疗师对自性的了解太少了，他们总是从人性的层面提供一些建议或疗愈方案，结果，心理学无法从根本上解决“人的问题”，包括死亡。

我阅读《活出生命的意义》时，书中的一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弗兰克尔回忆说，他还记得一位即将被处决的年轻女子对他说过的话。她说：“窗外的那棵树是我孤独中唯一的朋友。我常常跟它交谈。它对我说，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我就是生命，永恒的生命。”

问：这是她的幻觉吗？

答：不是。其实，这是对生命最深的体会。她觉悟了。

问：难道一个人可能在纳粹集中营获得觉悟吗？

答：有时，巨大的苦难或不幸直接成为觉悟的导火索。

问：为什么？

答：因为，巨大的苦难或不幸夺走他一直以来很看重、很珍惜的那些东西，它有可能是财富或名声，也有可能是健康或子女。其实，这就是让他被迫放下对这些东西的执着，然后，也许他会猛然发觉，原来这些东西不那么重要，没有它们还可以继续活下去。

问：毕竟这些都是身外之物。

答：身外之物指的是身体以外的东西，尤其是财富和名声。放下执着，指的是放下对身外之物的执着，进一步放下对身体和“我”的执着。觉悟往往发生在当我们彻底放下执着的那一刹那。

妄念与妄想

问：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答：毫无疑问，对每个人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觉悟。

问：觉悟是什么？

答：觉悟，指的是更深入认识自己，也就是了解我们的身体和内在世界，内在世界不仅包括思想、念头、感觉、情感以及记忆等，还包括心的主人，即内在世界的主宰者。

问：我们一般说的心或内心，就是指思想、念头、情感等吧？

答：对的。之前已经说过，思想、念头、感觉、情感以及记忆这些东西构成所谓的“自我”（ego，带来自我感），这是表面的自己，或者说是表层自我，也就是“我”。

当然，思想与情绪只是“我”的一部分，“我”还包括潜意识和集体无意，它们潜藏在意识深处，可以说比表面意识更有深度，所以，由潜意识和集体无意识构成的自我，我们可以叫它深层自我。

问：佛家说的妄念，指的是念头吗？

答：大体上是如此，不过，我们一般说的念头指的是大脑中出现的瞬间的想法或冲动，念头是我们能够察觉到的。而妄念，它包括我们能够察觉到的和根本无法察觉到的，我们可以察觉到的妄念就是一闪而过的心念。

问：起心动念，指的就是能够察觉到的妄念吗？

答：是的。

问：潜意识就是我们无法察觉到的妄念？

答：可以这么理解。

问：那么，妄想是什么？

答：在那里想来想去的，就是妄想。

问：这是我们能够察觉到的吧？

答：是的。不过，我们的思想不受我们的控制，思想是自动发生的，所以，绝大多数情况下人们不知道自己正在想什么。

换句话说，我们的思考是无意识的，比如走路，走路也是无意识状态下进行的，我们不需要刻意想着怎么走路，比如先迈出右脚还是左脚、手臂怎么配合脚步等等，统统不需要去想，它是自己自动地完成的。所以，若仔细观察，我们就会发现，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路的，同样，我们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当然，也不是总是不知道，有时就会察觉到的。

问：那么，佛陀说的“歇即菩提”，指的是放下妄念吗？

答：不是，妄念是放不下的，妄念是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意念或画面，它非常非常快，快如闪电，这还是比较粗的，还有更细的妄念。歇就是放下万念的意思，主要指妄想烦恼。歇即菩提，意思是当你放下心中乱动的妄想和烦恼情绪的时候，就有可能看到自己的真实面目了。

问：这么说来，认清妄想和情绪非常重要。

答：没错。所以，修道包括两个事情，认识自己和放下妄想。认识自己，可以说包括认识自己的思想、情绪和潜意识以及集体无意识等等，也可以说包括认识自己的妄念、妄想和习气毛病等等。

道理都是一样的，所以，其实我们不需要分那么多，什么妄念、妄想、潜意识、无意识等等。只要能够清清楚楚地观察到自己的心就可以了。今天，我们分得那么多，主要是为了更好地理解，而在实际做功夫练心的时候，根本不需要对它们进行分门别类。

问：为什么？

答：因为，心只是一个。

本文选自心灵成长类新作《觉照的力量》

作者：大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