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说他的《朝花夕拾》中的文章都是“从记忆里抄出来”的,今天我也效仿大文豪从记忆里抄一点出来。
我最久远的记忆应当是在我四岁那年的某一天,那是一个记忆碎片。那时候的家还是二层的砖木结构,偏居大杂院的一角,采光很不好。那天不知道是上午还是下午时光,妈妈坐在卧室里一条小矮凳上,小矮凳搁在红漆的大衣柜前面。这个大衣柜,妈妈到今天还引以为豪,说我那瘦小的外婆在当时的条件下给置办这么好的嫁妆有多不容易。小时候我也听过很多来我家的人夸这大衣柜,但那时候我太小,心里只装着吃,能知道东西好吃不好吃,完全不理解衣柜好与不好的区别在哪里。
妈妈的大衣柜门上镶嵌着一面大镜子,妈妈靠着镜子旁坐着,我就能看到镜里镜外两个妈妈。妈妈用一种黄药膏涂抹她的两只乳头,一边对站在她跟前的弟弟说:“药膏很苦,不能吃奶了。”比我小两岁的弟弟可怜巴巴地看着,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也不记得他最后有没有哭出来,只记得自己一直站旁边看看妈妈,看看弟弟,又看看镜子里的妈妈和弟弟,很是觉得有趣。
小时候的记忆绝大部分碾碎了散落在过往的时光里,再也找不回来了,这个碎片却时时在不经意间浮现。终于有一天跟妈妈说起,妈妈却是全然不记得了,“啊,真有这回事?”想了一阵子,妈妈又说:“真是不记得了,想来是真的,那时候让吃奶的孩子缠着没法做事情,就有这样子给孩子断奶的。”
是啊,幼时的记忆里,妈妈一直在做事情做事情,进进出出都很匆忙,没有时间软声细语跟我说话,甚至忘了跟我笑笑,以至我对妈妈有了硬邦邦的印象。知道她疼我,还是后来妈妈提起那些被我遗忘的呵护。
自己这一生,怎么爱孩子呢?是了,多一些拥抱,多一些微笑,多一些陪伴,多一些交谈,多一些倾听------让爱看得见,不要像妈妈那样,忙碌得需要爱过之后再去补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