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不少人都还记得照片上这个姑娘,她就是中国台湾作家林奕含。
2017年4月,林奕含在家中上吊自杀。在她去世前两个月,她根据自身经历创作的长篇小说《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在中国台湾首次出版。
小说的主人公房思琪是一位热爱文学的少女,自十三岁起就被补习班老师李国华长期性侵,而她的父母、闺蜜对此皆一无所知,最终房思琪精神崩溃。而那些不知情的人们,却将她的精神失常归咎于“读太多文学”。
林奕含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屠杀,是房思琪式的强暴。”
除了那位直接施暴的补习班老师,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参与了这一场“屠杀”。是失职的父母,缺失的教育,和整个社会对女性的暴力语境,将一位花季少女推向了深渊。
现实中的林奕含在遭受多年抑郁症折磨后,选择了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而那位将她推入深渊的元凶,至今仍逍遥法外。
或许有人会说,林奕含太过软弱,不够强大;又或者像她的书中所描述的那些人所说,是“文学”导致了这场悲剧。那么,如果相似的故事,换一个女主角呢,结局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她的名字叫伊藤诗织,是日本的一名自由记者。
伊藤诗织从小生长在一个传统的日本家庭,父母的开明养成了她独立勇敢的性格。因为热爱新闻,想要成为一名记者,伊藤诗织经过重重波折,来到纽约留学。
在纽约,她结识了当时TBS电视台华盛顿分局长、首相晋三传记作者山口敬之。之后,山口敬之承诺为伊藤诗织提供实习岗位,并以工作签证问题为由,邀请她进餐会谈。
然而,在就餐过程中,山口绝口不提工作和签证的事,只一味地劝伊藤喝酒。餐后,“人事不知”的伊藤被山口强行带回自己所住的酒店,并遭对方性侵。
事后回忆起来当时的情形,伊藤诗织说:“那天,我被杀死了一次。”
之后的一年,伊藤曾两次付诸法律手段,然而她的起诉均被驳回。事件公开后,伊藤遭到了来自媒体和社会的各种非议、诽谤和人身攻击,有人说她是朝鲜间谍;也有人说她是“爱搞SM的肉食女”;还有人说她有政治背景,是与山口政见不合的人派来的工具……种种闻所未闻的、与她毫无关系的爆料都和她绑到了一起。
2017年10月,伊藤诗织将自身的经历写成纪实作品《黑箱》,在日本出版。2018年6月,BBC将她的事迹拍成了纪录片《日本之耻》,在全球引起热烈反响。
为什么取名为《黑箱》?
因为,“性侵的案发现场,是隔绝的私密空间”,除了施暴者与受害人,往往没有第三方的证词,警方亦无法获取完整的真相,因此被称为“黑箱”。
作为日本第一位公开姓名和长相控诉性侵的女性,伊藤诗织也遭到了极大的社会压力。毕竟,在日本社会中,有太多把公开讨论性视为禁忌的人。
她在书中写到:“在日本,女性公开承认遭受性侵不可想象,我并非勇敢,只是别无选择。”因为,她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和真爱的人们今后再经受同样的遭遇。
而且,伊藤诗织一直以来的的人生理想就是做一名记者。她说:“表达,是一个记者的职责。沉默,是对犯罪的容忍。”因此,在经过长达两年时间的与司法、媒体、社会的抗争之后,伊藤诗织决定接受媒体的采访,并召开记者会,将事件的经过公之于众。
在任何一起性暴力案件中,无论真相如何,整个社会的舆论都会指责女性,无论是房思琪还是伊藤诗织,她们在身心遭受重创的同时,还不得不面对来自整个社会的恶意冷漠和舆论暴力。
正是因为整个社会都充斥着这样的“荡妇羞辱”,李国华们才肆无忌惮地像收割韭菜一样摧毁一个又一个如花少女,房思琪们最终不是陷入彻底的疯狂便是永远像尘土一样卑微地活着,而谁若是像伊藤诗织这样打破沉默,寻求真相,就不得不面对来自整个社会的恶意,连她最亲近的妹妹都无法理解,为什么这样的事要自己的姐姐来做。
然而,同为女性,我却想对伊藤诗织说:“谢谢你。”
谢谢你的勇气和坚持,谢谢你努力冲破了“黑箱”,为仍在黑暗中挣扎的人们带去一丝光亮。
“一滴水改变不了什么,但聚集起来,它能形成海啸。”这个社会需要如伊藤诗织一般的斗士,我愿意和你站在同一战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