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煜打工的KFC里,我和许悦打了个赌——赌江煜还记不记得我这个倒霉鬼。赌注是输的人给赢的人洗一个星期的衣服。
于是我鼓起勇气,站在收银台前,对他说:“请给我两个圣代,一个巧克力味,一个草莓味。”
他温和一笑:“请稍等。”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偷眼看见他低着头快速打单,侧脸线条在橙黄色的暖光下氤氲开来,映衬得眉眼越加纤长柔和。抬头时,他对每一个顾客露出公式化的笑容,我就知道自己输了——江煜并不记得我。
为了安抚我受伤的心,许悦去买了一盒香辣鸡翅给我聊以慰藉。她委婉地对我说:“吴恩,你真是鬼迷心窍了。”
她的潜台词我明白。想必你们都会懂,在少女时期,总容易喜欢上一个看似和平凡的你不在一个世界的男生,总在人群里傻傻地找寻那熟悉的身影,纵然知道那或许只是奢望,但总按捺不住想要靠近。
而江煜于我,便是那块吸铁石。
在这之前,我见过他两次,第一次是在新生欢迎会上,他作为优秀往届生讲话,刚一出场,唇角微扬,便似一面密不透风的网,将我牢牢困住。
第二次是得知他是跆拳道社社长,一向被朋友戏称“左脑障碍患者”的我失心疯般加入了这并不适合我的社团。在第一节课上,就因为分神,被对练女生一脚踹出了鼻血。
在我蹲在地上捂着鼻子时,一只手将我垂着的头托起,另一只伸到了我脸上帮我止血。我就以这仰望的姿势,看见了江煜微蹙着眉得脸,他轻声询问:“痛不痛?”
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温和的、好听的,带着几份紧张。
当知道我千方百计地选了和江煜相同的公开课后,许悦戳着我的额头说:“吴恩,你真是生命力比蟑螂还顽强。”
江煜不认识我这件事,被我以“当时一脸血,他认不出我也正常”为由,自我催眠、自我疗愈后,很快就释怀了。甚至妄想着有一天,他能在万千人潮中一眼认出我。连自己都认为是妄想的事,没想到却成真了。
那日我早早去了公开课,偌大的教室寥寥几人。江煜走进教室扫视了一圈,径直朝我走来,坐在我旁边,黝黑的眼眸带这几分笑意:“我见过你,你是跆拳道社的社员。”
我掩饰着怦怦狂跳的心,不动声色地回他:“我可早就认识你。”
他挑了挑眉:“那真是荣幸至极。”
同专业,同社团,同样的公开课,我们认识后顺理成章地渐渐熟起来。他熟稔地叫我小师妹,而我也从善如流地问他:“那我可以叫你江师兄吗?”他一本正经地点头:“只要不叫二师兄,叫我什么都行。”
对于我和江煜越发频繁的互动,许悦从最开始的反对、惊诧,到最后的淡然接受,只是一段很短的时间。
在记忆里,我和江煜的关系有些微改变,是在黄盏尽落的秋末。
那天我和许悦在图书馆看书,黄昏时忽然狂风大作,晴朗的天倏地变灰了,紧接着暴雨落了下来。楼上的芭蕉树被砸得起起伏伏,如江海中摇摇欲坠的帆船。
等雨停的时间,我发了一条微博:我和女神被困于图书馆,求好心人拯救。本是一条无聊之言,几秒后江煜回复了,那一瞬我的心脏几乎调停。
——小师妹,你在几楼?我来找你。
他出现在图书馆的楼梯口时,许悦用手肘碰了碰我,语带笑意:“王子出现了。”她的话音刚落,江煜快步朝我们走来,我迎上去,嬉皮笑脸地说:“师兄,你真是我的大恩人。”
他笑着看我一眼:“别贫了。”然后转头对许悦说,“一起走吧,我带了两把伞。”
许悦以还要复习为由推托了。我知道她是为了让我有和江煜单独相处的空间。江煜将伞放到了许悦的面前,说:“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这把你留着用,我和吴恩用一把。”
离开时,我回头,只见许悦对我眨了眨眼,无声地对我说了三个字——人不错。
那条十几分钟的路,我们都很沉默,在一方小小的伞面下,我急促的心跳声振动着,似乎有什么情愫在慢慢滋生,发酵。
我和江煜之间隔着两个拳头的距离,他执伞的手偏向于我,而自己的半边肩膀被雨淋湿。
沉默许久,我终于开口:“过来点儿吧,都淋湿了。”他闻言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的表情分毫不差地落入我的眼中。我预感会发生点儿什么,结果却什么也没发生。他只是朝我靠近一步,两个拳头的距离变成了一个。
到宿舍楼下时,他说:“小师妹,周末我生日,你来吧。”那时我置身屋檐里,他站在伞下,一道雨帘悬在中间,雨水似沸腾一般起了雾,氤氲得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声音格外悦耳。
我把这界定不清的感觉说给许悦听,许悦想了想说:“我觉得他是喜欢你的。
《就想候鸟飞不过永无乡》第一小节完,第二小节会继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