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什么了。三年奋斗,我想考棉城实验中学是真心的。
入学之初我本来将自己的目标定在莲中,但是今年莲中实行了一种近乎是‘种性制度’的政策,歧视了我们这种农村考生。
这让我觉得在莲中受到很不公平的待遇,受重视的程度不高。我就有点抵触了。”我说。
我知道,考上棉城实验中学是学校的荣耀,但是风险很大。
“嗯?”
“现在我想再询问一下直升班的概况。”
“哦,有什么好说的呢,不过......不过是比平时学生早开学两个月,不用中考罢了!”老班心中似乎有别的事,回答得模模糊糊。
“那......进了直升班再回来参加中考行不行?”我试探着问。
“直升班都进了,还考什么中考?”
“我只是想问一下,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唔......中考有什么用呢......之前虽然有过这样的先例,不过......唔......”老班有点为难。
我正想再说,忽然,刘副主任从外面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
他手中拿着一沓进入直升班的申请书,上面已是签了各人名字的了,我心中不由得一紧。
老班像是抓住根救命稻草一样:“你去问问刘主任吧。”
刘副主任并没有和我说话,他走到老班跟前问:“你班几个签了?”
“还有他。”老班用手指了一下我。
“嗯。”刘副主任拿了申请书,并没有看我一眼,又自顾自出去了。
老班说:“你自个儿想一会吧,我要去看看班里面吵成什么样子。”
办公室只剩下我一个人。颉峻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四面都是一片阴沉沉的寂静。
寂静中,我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玻璃上有我模模糊糊的像。
我的大脑像一壶煮沸的水,咝咝作响,耳朵似乎也迟钝了。
“进还是不进?”好像在问自己,又好像在问别的人。但“别人”是谁,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玻璃上我的影子吧。
我一个人沉默着,连指尖都没动。
这种突如其来的机会,可能有些同学会欣喜若狂,但是我就特别纠结了。
我总觉得,属于我的天空不止这个小镇,但是我更害怕自己高估自己了。
一会儿,走廊响起了脚步声,老班进来了,又问:“考虑得怎么样?”
我没做声,我不记得是;第三还是第四次听到这句话了,我也没有台词可说了。
刘副主任又进来了,他问老班:“签了吗?”
我总觉得他这样说话,有点像借尸还魂,让我听起来心里特别焦急,也特别不舒服。
我还是没有说话,于是选择了沉默,只是礼节性地笑了一下,继续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刘副主任在老班的对面坐下,问老班:“你还有‘粮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