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设计离都

不上朝的日子真是无比的轻松，公孙骄表面上成天混迹与下宫之中，无所事事，貌似只会给孟姒画画眉涂涂胭脂，但实际上却对手下那些宫廷侍卫和仇由骑兵的练兵情况了如指掌。他倒从不直接去问兵练得怎么样了之类的脑残问题惹得四卿忌惮，只是不经意间与孟姒的丫鬟小夜闲谈得知墨翟经常会和豫让、段干木、田子方等人小聚，据说还有那个新来的仇由人赤章曼枝。

本来公孙骄还担心手下的宫廷侍卫和仇由骑兵会因民族问题而起纠纷，发展为两个不同的派系，可听得身边近臣与赤章曼枝经常小酌便释然了，只要他们私交不差这练兵情况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自己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过近来宫中纷纷传言智伯以遵从君命铸造金屋为借口，要三卿各出万户封地来供养掘金的工匠，听说四卿中最弱的韩家家主韩虎负隅顽抗被智伯抓起来吊在战车上游了一天的街，回到家后气得想自杀，还是赵无恤劝过之后才作罢。公孙骄没想到自己不过随口吩咐一件小事也能促使智伯向三卿索要土地封邑，看来此人城府确实不一般，自己得加紧行动了。

若是三卿各让出万户封地，此消彼长之下，智伯地位愈发稳固，而身为国君的公孙骄早晚会同象棋里的老将一般被死死困在九宫格中，眼睁睁看着他们车马厮杀却只能坐以待毙，还是得想个妥善法子尽快逃出国都才好。墨翟几次想进宫朝拜君上都被智伯挡了回去，说什么外臣不得随意进宫，看来智伯是想打定心思想挖走墨翟这个人才了，公孙骄实在是不能再等了。

不过逃出国都却不能这么大张旗鼓地离开，还得想个能麻痹智伯的办法才是，而实现这个办法必须要墨翟共同配合才能完成。公孙骄待孟姒熟睡之际悄悄走到侍女小夜的住处，轻轻拍醒铸剑师小夜道：“寡人听闻你经常偷偷跑出去私会墨翟，可有此事啊？”

小夜身为铸剑师警戒自是非常，国君一来便醒了，还以为这个昏君想要对自己轻薄一番呢，遂握紧随身携带的匕首装睡，可却等到这么一句没来由的问话，君上怎么会连自己最隐秘的事儿都知道？接下来他该不会要惩罚自己了吧，该不会是想要对自己大发淫威了吧，小夜越想越怕，遂跪下求饶道：“奴婢虽身为公主的贴身侍女，却是蒲柳之姿，君上还是放过奴婢吧！”

公孙骄没想到自己这么一拍居然被当成咸猪手了，遂正襟危坐道：“你这小丫头，睡觉睡傻了吧？寡人虽然好色，却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寡人现在只想知道你想不想跟墨司马长相厮守？”

小夜心道君上不是来强迫自己侍寝的，看来是还是自己想歪了，可如此直白的问题一个姑娘家还真不好意思回答，遂支支吾吾道：“墨司马成日忙着练兵，衣衫破了也没人管，奴婢只是偶尔去给他缝补衣物罢了，我们——我们可是清白的啊！”

公孙骄取笑道：“寡人也没说你们不清白啊，你的意思是不想跟墨翟在一起喽？”

小夜老实本分道：“其实也不是这个意思啦，只是奴婢身份卑微，能有幸照顾墨司马衣食起居便知足了，哪里还敢奢望能与他长相厮守呢！”

公孙骄道：“墨翟本来就出身不高，这中军司马也没当了多久啊，小夜你有什么配不上他的？”

小夜懦懦道：“以前是以前，怪只怪小夜福薄，没在寒微之时认识墨司马。”

公孙骄遂将此次目的和盘托出：“只要你替寡人办成一件事，寡人便亲自赐婚让你嫁给墨翟那小子！”

小夜没想到国君居然答应为自己和墨翟赐婚，实在喜不自胜，但思索一番后又道：“还是等君上拆除权臣之后才赐婚吧，君上到底有何事需要奴婢帮忙？”

公孙骄呛啷一声拔出佩剑，侍女小夜还以为自己替越国公主秘密监视君上的行踪暴露了，遂惊恐不已道：“君上，你做什么？你不会发现了什么想杀人灭口吧？”

公孙骄心道我难道这么像一个杀人犯嘛，再说我这三脚猫功夫想杀一个铸剑师难度系数也忒大了点，遂道：“寡人有那么可怕么？这是寡人的佩剑，你拿去送给墨司马，就说寡人要他把军中那些忠君爱国的都士卒归拢起来，组建成墨家军，并请他谨记与寡人当日那个共同的理想。”

“奴婢记下了，这就去告知墨司马！”小夜心道君上不是要杀自己，遂接过佩剑起身欲走。

公孙骄又吩咐道：“慢着，还有去通传段干木、田子方、豫让与赤章曼枝四人三更时分到宫门外集合，寡人有要事与他们相商！”

“奴婢知道了！”小夜转身出宫，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公孙骄心道紧急关头居然让铸剑师当个传令兵，这不是大材小用嘛，别人一穿越都是一个小卒当将军俑，自己穿越了怎么混得这么惨啊？真是给穿越达人们丢脸，要是回到现代千万不能告诉朋友们自己居然也穿越过。

公孙骄回来之后见孟姒仍在酣睡，躺下一时也睡不着，看着睡态撩人的孟姒实在是有些不忍心将她一人留在绛都这深宫大院之中，可谁让自己现在势力弱小，若是孟姒跟在身边想要保护她简直难上加难。再者只要自己不与孟姒在一起，四卿便不会找这位越国公主的麻烦，毕竟蒲姬之事自己已经知趣都想逃出国都了，智伯不会闲的没事在国来找君夫人的不是。

苦思冥想间，睡梦中的孟姒四下乱抓，玉手竟然抓到了公孙骄的胯下之物，看来这位越国公主果真不同凡响，做个梦都如此香艳。公孙骄下身被玉手轻轻摩挲，实在难以自持，遂翻身压下，与孟姒云雨一番。

别了，妖媚可人的小公主，现在我公孙骄无法保护你，总有一天我会回来与你天天相对，夜夜相拥的；别了，坠入爱河的小女人，现在我公孙骄只能选择离开，也许只有暂时的分离才能换来将来的天长地久。将至三更时，公孙骄遂起身赶往固宫宫门处。

固宫宫门处，豫让等四位近臣早已齐齐聚好，公孙骄到后便摆明道：“寡人深夜相召是有要事要与诸位商量，如今智伯已向三卿索地了，看来四卿之中必有一战，寡人今后何去何从就全靠诸位了！”

段干木得意道：“田师兄，我早说过君上是当世不可多得的明君，不会贪恋女色的，你还不信，看君上这不是按时会和了么？你这个月的俸禄一半归我了，呵呵！”

田子方认真道：“主忧臣辱，君上都如此困顿了你还想着赢同僚钱财，我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你们还当真啊！”

豫让朗声道：“田师兄，你那另一半俸禄可是我的了，别想抵赖啊，段干师兄说的没错，还是你信不过君上啊！”

公孙骄没想到都这时候了臣子们还有闲心拿自己当赌注，看来古代人平日也挺无聊的，遂埋怨道：“三更半夜你们还有闲心拿寡人寻开心，不过这不怪田师兄，怪只怪寡人当日没能听从二位师兄的建议，兴冲冲拿着梁山那支箭镞去栽赃智伯，虽然逼得智伯辞去了执政大夫一职，可他却一直在谋划着要给寡人一个教训，这才害死了蒲姬，寡人才不得已颓废了一些时日。不过幸好你们没有被害，否则寡人真是愧对太傅，愧对天下贤者了！”

田子方主动认错道：“君上，是我们这些做臣下的心存侥幸，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我们当时也想着能尽快削弱智伯的，这都是臣下失职啊！”

公孙骄诚恳道：“你们已经劝谏了，可毕竟做决策的是寡人，寡人没能采纳你们的策略，是寡人的过错啊，怎么能让你们背骂名呢？”

段干木分析道：“君上，古往今来的朝堂斗争，非但要斗智斗勇，还需斗狠斗忍。君上对天下大势了如指掌，洞若观火，又能智计百出，而墨翟善守城，豫让善机变，二人余勇可贾，天下少有。如今君上又能忍辱负重，不计一时之得失，日后只需利用好四卿内部不和这一点，蓄势待发，看准时机，给智伯狠狠一击，定能将其打败。”

公孙骄宣布道：“寡人已令墨翟结交军中忠君爱国之士，秘密组建一支属于我们自己的私军，如今国都已经无寡人立锥之地了，还是得想个法子到边境筑一座新城发展实力，可是却不晓得以什么样的借口出去，诸位有何良策以教寡人？”

“君上此法甚妙，以前我们只想着如何减赋，与国人为善，但君上直属的城邑或多或少会受四卿干预，只要我们用这些税赋交由猗顿来经营盐业，获利应当非常可观！”田子方能通过公孙骄现有的条件资源定好将来发展走向，也算内政人才了，可是对计谋这块便有些不足了，遂叹道，“只是如何让智伯答应允许君上出城，属下却一筹莫展，哎！”

公孙骄也现在是急于逃出绛都，要是还呆在这里真怕小命不保，遂焦虑道：“段干师兄，你就没什么好法子了么？寡人对你可是寄予厚望啊！”

段干木如老僧入定一般，大概是天人交战苦思着呢，遂道：“属下正在想，还是豫让兄弟先说吧！”

赤章曼枝在一旁早就忍不住了，道：“我没想到大晋的国君也这么窝囊，直接带上所有的侍卫兄弟把智府团团围住，杀了智伯满门不就得了，还啰嗦什么呀！”

公孙骄见这位仇由贤臣如此鲁莽，遂道：“赤章统领，晋国权臣世家已有数百年根基，任何一位正卿都是党羽遍布国内，直接去灭智伯满门难度甚大，即便成功也无法撼动他的根基，智家随便一个后辈子嗣上前振臂一呼，便会带领智家私兵杀到固宫，到时三卿定会坐山观虎斗，我们这点人马就完了！”

豫让补充道：“即便我们有幸扫平智家，韩赵魏三卿唇亡齿寒马上便会联手起来来对付君上。赫赫三卿拥有半数城邑，我们肯定吃不消。当年厉公一日之内诛灭了三郤家族，以为侈卿尽除、国内无事了，可没多久正卿栾书便联合诸卿悍然弑杀了厉公，最后仅以一辆兵车殉葬，还给了个恶谥，实在是令人胆寒啊！”

公孙骄思索道：“智伯以寡人替孟姒造金屋为由向三卿勒索万户封地，我们也以此为由逃亡边境，你们看如何？”

此前一直苦思的段干木突然灵感一线道：“君上，一个借口用两遍智伯会信嘛？不如这样，既然国人和四卿都认为君上贪恋女色，君上便以东赴郑卫寻访美人充实下宫为由，借机徘徊在东部边境，伺机崛起。”

公孙骄心道选美女真是个好借口，不同风格的美人伴随在左右这才是上国国君应该有的享受，遂赞道：“郑卫之风，靡靡之音，寡人听闻郑卫之女奔放率直，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段干师兄真不愧是国士无双啊！”

田子方心道段干师兄这个法子虽妙，可国君年幼走了极端便不好了，遂劝谏道：“君上无论搜罗多少郑卫美人都无所谓，只是希望莫要沉溺在郑卫那些靡靡之音、亡国之乐中就行了！”

公孙骄心道我是谁啊，现代社会那么奔放的布兰妮拉斯维基演唱会看了都不喷血呢，就凭郑卫那些个吹拉弹唱的丝竹小调就想迷倒我，实在是笑话！何况古代人也太能小题大做了，听听流行音乐也能亡国？但他还得装作受教的样子道：“一张一弛，文武之道，适当放松便可，寡人谨遵田师兄教诲！”

豫让没想到君上听时刻听从臣子们的劝谏，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明君，便道：“君上能时时纳谏，听取忠言，胸怀真是宽广啊！”

公孙骄心道人多就是力量大，想事儿就比自己一个人周全多了，便喜道：“诸位今晚辛苦了，若没有你们寡人还真是束手无策呢，哈哈，你们早些回去歇息，寡人明日便去向智伯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