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铭是我高中特别好的一个兄弟,高中毕业了,去了离扬州一千五百公里的内蒙读大学。我们是在红房子给他饯行的,当时我准备唱个风萧萧兮易水寒的,骚铭颇具豪迈的说,好男儿志在四方,这才刚有点意思,你们就开始儿女情长送别啥的。接下来骚铭说,你们真有诚意,去把吃饭的账结一下。
内蒙是个好地方,在我映像中,内蒙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骚铭跟我讲,内蒙有个屁草原,现在内蒙都是工业城市,只有呼伦贝尔那还保留了一点牧场农场。我问他,在内蒙有没有勾搭个小姑娘啥的。
骚铭颇具文艺的跟我说,爱上一匹野马,而我的家里没有草原。
高中那会,我们没有什么娱乐,一切离经叛道的事情都能让我们开心起来。我和骚顾特别热衷于帮骚铭写情书表白,哦,那会骚铭就是大帅哥了,身边妹子一大堆。按他的说法,都是他的姐姐和妹妹,乱花丛中,他独爱益达。益达是隔壁班一个妹子,长的挺像桂纶镁的,骚铭挺有眼光的,可是表白失败了,可能是我的情书写的太差,可能只是享受追求的过程,那个时候我们都不太看中结果。
骚铭的学校在呼和浩特,内蒙发展挺好的一个工业城市。当我从扬州坐了将近一天的火车到了呼和浩特的时候,我穿着短袖,来接我的骚铭穿着羽绒服。我们兄弟之间打招呼的方式还是没变,骚铭说,你个煞笔终于来了。我说,我特么都快被冻成冰棍了,把你羽绒服脱给我。骚铭一边说,脱你麻痹,一边打脸似的把他的大衣批在了我身上。
我的第一顿饭是去吃的火锅,涮羊肉牛肉。骚铭跟我讲,其实内蒙这边穷的地方人挺可怜的,一到十月份下雪就没什么蔬菜吃了,只能吃牛肉羊肉,当饭吃的那种。我特么想想在学校里吃个小锅,里面就几块羊肉,我好想去内蒙当个穷人啊。我跟骚铭刚坐下,一个红围脖姑娘就来了,小姑娘面色红润有光泽,跟骚铭的满面春光挺般配的。不过骚铭一开始就给我介绍,这是他女兄弟,特别好的闺密。红围脖家是内蒙的,家里有片牧场,不过是汉族人,哦,小姑娘大眼睛,瓜子脸,挺好看的呢。
骚铭给我讲了一个红围脖的段子,红围脖是个挺心直口快的直爽草原妹子 。刚进大学那会,大家都以为她家挺困难的,因为她是卖了家里的牛和羊才过来上学的,后来大家就想发起捐款帮助她。直到红围脖老爸开着陆虎来接她,大家才知道,红围脖家里有几千只牛,几千只羊。人家要用钱了,随便卖个一两只就成了。
我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涮羊肉,羊肉的口感简直了,特别嫩,新鲜。喝的是暖和的马奶酒,不过我喝不惯,觉得有点糙。骚铭跟红围脖介绍我,这是我高中最好的兄弟骚刘。红围脖确实是个直爽的姑娘,端起大碗敬我,一饮而尽。火锅冒着热气,现杀的嫩羊肉削成片一碟一碟的往上送。内蒙人实诚,做的火锅也是,量多料足。新鲜的羊肉配上内地运过来的小青菜,这青菜比内地的还要新鲜。内蒙人从不以次充好,不新鲜的宁可扔掉也不将就。
酒饱饭足,我和骚铭就开始吹牛逼了。红围脖就安静坐在那里,双手拖着下巴听我们的故事。我和骚铭两个人,曾经用一张只有三块钱的饭卡吃了一个月的饭。因为一顿饭通常是六块钱,卡里三块钱不够刷,打饭阿姨一般就算了,下一次我们就换个窗口继续。我们那有长的挺小的松树,我和骚铭走一起的时候,我喜欢推他一把,他肥胖的身躯会一屁股坐下去,坐断了好几颗小树呢。我们喜欢把骚顾的车藏起来,藏在后面教室的讲台那,骚顾找死的也找不到。那时,我们会一起泡澡,放学一起吃烧烤,聊人生,谈未来。骚铭说他想做个牛逼的人,现在的他成熟多了,没说这么多大话,但他现在做的,都是挺牛的事呢。
我的内蒙之旅,主要是在红围脖家那边的草原度过。骚铭跟我讲,他第一次来红围脖家,红围脖他爸烧了一大锅肉,没有其他东西,全吃肉,各种肉在一锅煮。听得我完全没有去红围脖家吃饭的欲望了。还好我们遇到了一个草原蒙古包的祭祀一样的活动,红围脖认识他们,我们参与了这个活动,蹭到了一顿草原美食。
蒙古那边吃羊肉不同于我们那边,他们讲究的是原汁原味,羊肉现杀,只做简单的处理,甚至保留了血腥味和羊腥味。他们做的手把羊肉,只加一点盐和大料,放雪水里煮。用刀切大块,用手抓着吃。好客的蒙古朋友把第一块小腿的肉切给我们。虽然口感很好,不过我真的受不了那个味。烤全羊和羊肉串那是相当不错的,羊肉放盐和孜然涂着辣椒,翻滚架在烤架上烤。烤的木材也有讲究,是用的一种烧出来有特殊香味的木材,蒙古大兄弟的普通话实在有限,没能给我讲明白是什么木材,挺可惜的。那边的羊肉串真是良心,一串羊肉串里起码有半斤多肉,一口咬下去,油浸了一嘴。又香又嫩,大口吃起来还特别爽。晚上我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老实说,我和骚铭的加入,把跳舞的质量下降了无数档次,大兄弟们却和我们玩的特别开心。
离开的时候,红围脖有事没有过来送我。我跟骚铭延续着我们一直的都比分别方式,我说,呆比,我走了,别想我。骚铭说,你哪外是姑娘啊,我想你,早点滚。我说,红围脖是个好姑娘,珍惜点。骚铭也是难得跟我正经,他说,我给不了她最好的,勉强的在一起只会伤害她更深。虽然我没听懂,但我觉得他挺厉害的,毕竟情圣。
骚铭和红围脖当了四年的好兄弟,挺好的,友情的保质期本来就此爱情长。他们大三的时候一起去北京参加的一个物联网的比赛,得了全国二等奖,骚铭挺不开心的。颁奖的那天正好是红围脖的生日,晚上为红围脖庆生。红围脖也喝醉了,问骚铭,你就没有喜欢过我吗?骚铭回答的很干脆,没有,我们是兄弟啦。其实,他说了谎。他一直在欺骗着自己,说自己只把红围脖当兄弟,既然没有很好的结局,那最好的就是不要开始,人生若只如初见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