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余生说爱你 03 初遇

文╱谷月菇凉

2004年7月,初夏。

  这个夏天似乎比往年来的更早一些,天气燥热,树上的知了却在一直吱吱呀呀叫个不停,更让人心烦意乱。

“这个世界好吵!”林小莫摘下厚厚的如酒底瓶似的近视镜,轻轻抬起埋在书案前低写的头,用她那双嫩白纤细修长的手指,在被眼镜压过的鼻翼两侧,轻轻按摩着。耳边却是教室里一片乱糟糟的吵闹声,吵得她心烦意乱,连解数学题的思路都没有了。

真不知道这群学生来参加暑期补习班的意义在哪里?林小莫心里默念道,马上要高三了,升学的压力那么大,怎么都还玩得那么开心?         

为了要考上梦想中的大学,林小莫牺牲了这个暑假打工的机会,利用平时积攒的零用钱,来参加的这个暑期补习班,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实属不易,所以她倍加珍惜,不会放过每一分钟。

因为今天来上课时公交堵塞,迟到了五分钟,只好坐在了最后一排靠窗户的位置。窗外的操场一片寂静,操场边上的几棵杨树,葱葱郁郁,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些许的绿光。

“下辈子做一棵树,该多好!没有烦恼,没有忧愁,一直长在同一个地方,没有分离,没有痛苦。”林小莫这样发呆的想着。发呆,似乎是林小莫的专长,不管什么时候,只要看她迷离的眼神,一动不动地停在一个方向,就可以知道她又在发呆了。

“嘭!”一枚“炸弹”砸在了林小莫的头上,确切说不是真的炸弹,是一本课外书。

林小莫没有叫出声来,只是被这突然的惊吓吓了一跳,缓缓回过神来。

S学校公认的校花赫菲菲身着纯白色连衣裙,像公主似的轻轻挪动裙摆,在全班男生的瞩目下,双手掐着腰,一脸趾气高扬,缓缓来到林小莫跟前,她想看看这位早已习惯被人欺负的林小莫,到底还能忍耐多久?

对于这样的恶作剧她已经习以为常了,从幼儿园起,她就是被人欺负和玩弄的对象,当时她会气得哇哇大哭,跑着回到家里也不敢告诉妈妈,因为从小就懂事的她,知道妈妈一个人撑起这个家不容易,不想让妈妈因为她的事情而难过。只是拿出爸爸的照片,一遍一遍地问“爸爸,你在哪里?莫莫受欺负了,快来救救莫莫,好不好?”有时候会傻傻地问妈妈“妈妈,爸爸在哪里?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我怎么没有爸爸呢?而每当这时,妈妈会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安慰她说“爸爸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如果你想你爸爸了,你抬头看看星星,他就会知道了……”稍大一些,林小莫就对自己说,爸,你放心,林小莫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妈妈的!可是她有多想念爸爸,星星知道,月亮知道,漆黑的夜也知道。

林小莫,你一定要坚强!无数个有泪的夜晚,林小莫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我可以保护我自己!

“林小莫,你的头撞坏到我的书了!快跟我说对不起!”赫菲菲不但没有道歉,反而更加猖狂,好像错的是林小莫,林小莫的头不应该碰到那本书!

教室里的同学哄堂大笑,林小莫像是被玩偶一样耍弄着,郝菲菲好像更加得意了:“快给我道歉!”

“道歉!”同学们也跟着起哄道。

林小莫恶狠狠地瞪了郝菲菲一眼,表示抗议。该死!明明是你砸的,反而让我道歉!怎么可以?绝不!

手心里冒着棽棽热汗,下嘴唇被牙齿几乎咬出血来。

“不道歉就用书砸她!”不知谁又冒出一句更邪恶的念头。

  顿时,数学书,语文书,历史书……各种书籍此刻却成了一个个的“炸弹”,铺天盖地,朝林小莫砸过来。

“住手!”一个嘹亮富有磁性的声音大声道,“你们都给我住手!”

  他?他!

  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同学手中挥舞的书籍也都停在了半空中。

  竟然是他?!!

  他!

  他就是S高中高二一班的叶枫!

叶枫是高二上学期才刚刚转到S高中的,学校里关于他的传闻很多。有人说,他是邺城富豪集团叶霖的二公子,他还有一个比他小一岁的弟弟——叶子轩;也有传闻说,他不是叶子轩的亲哥哥,而是叶霖的私生子……

  在S高中叶枫的名字几乎无人不晓,无人不知。冷峻儒雅的外表,183厘米修长的体型,但他总习惯于独来独往,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而又高高在上的样子,再加上他的那些足以写成几部小说的传闻,就连学校里有名的黑社会老大——杜威,都对他礼让三分,几乎惟命是从。暗恋他的女生,从高一到高三,自他刚踏进S高中被人仰视注目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数不清了。

  但,林小莫是个例外。

  她虽然从舍友那里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关于其他的事情,她一无所知。不是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而是因为生活的贫困,让她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这些与她无关的事情。她压根没想到,自己会和这位令全校女生一见倾心,二见倾慕的叶枫,会扯上什么关系?

  此时叶枫的出现,无疑让难堪的林小莫以后的学校生活更是雪上加霜。她仿佛可以听到班里女生倒吸一口凉气和咬牙切齿的声音。

    林小莫将被视如S高中女生的公敌,这一刻,你可想而知。

    尤其是郝菲菲更是夸张,她一改先前的张牙舞爪,立刻显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声音温柔的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枫,你怎么来了?你是来找我的吗?你看你看她嘛”郝菲菲直指面前的林小莫,用一副受委屈的表情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希望他可以站在她的这一边。

“郝菲菲,你闹够了没有?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不会反抗。”声音冷冷地,郝菲菲愣住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不会反抗,其中就不包括你——叶枫吗?我喜欢你那么久,而你一直就在反抗,逃离我,不是吗?

“林小莫,跟我走!”声音坚定,不容置疑。

林小莫怯怯地看着眼前这位帮他解围的男生,他的眉,浓郁而有型,此刻却在眉心形成一个“川”字,眼神沉稳而坚定,死死地正盯着自己看,目光交织的一刹那,林小莫似乎听到自己心底的那根紧绷的弦,就在此刻,突然间,断掉了……

“砰砰砰”的心跳声,竟让自己的脸突然间红到了耳根后。林小莫敢肯定,这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帅气的男生!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伸出手去,一个白皙修长的手伸过来,不由分说,拉着林小莫的手就往外走。

“叶枫,你不可以这样。叶枫,你给我回来!……”郝菲菲的声音几乎咆哮着穿透教室,他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子帮她?嫉妒委屈伤心的怒火涌上心头,这一刻,她对林小莫恨得咬牙切齿:“林小莫,你已经是我公开的敌人了。这个仇,我一定会让你加倍偿还的!”郝菲菲在心底恨恨的说。

  十指相握的瞬间,林小莫突然间不胆怯了,一直以来对陌生人本能的反抗逃避感,此刻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手温暖而厚实,不像一般男生的手那样粗糙,用手握着,感觉那么舒适,踏实。

两个人一路上什么也不说,林小莫被握着的手,紧紧地,狠狠地,好像一松开就被风吹走似的。

“疼么?”来到医务室,叶枫小心用碘酒擦拭着林小莫额上的伤口,声音轻轻地,淡淡地问道。

  林小莫几乎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所感动,此刻的她多想靠在他的肩上,把自己的委屈全都流出来。不,她不能这么做。理智还算清醒地提醒她,他是个危险人物,不能这么靠近他!她坚定地摇摇头,淡淡地说道“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谢谢。”

  林小莫“谢”字还没说完,叶枫霸道几乎又很自然地在刚刚贴上创可贴的额头上,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一下。

  林小莫几乎被吓到,只瞪着大大的眼睛,忘了反抗,忘了说“不”。似乎也用不着她的同意,他做事向来就这样。

  “我要走了,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希望以后有机会的话还能见到你。”

    当时她没有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说要走了,就是真的走了,一走就是这么多年,从此S高中再也没有见过他的身影。

他就像是一阵旋风,突然间到来又突然间从林小莫的生活里消失,仿佛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一个华丽而又真实的梦。

“希望以后还能再见到你。”

  林小莫守着这句不是承诺的承诺,转眼,已过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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