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
广承殿。
桌案之上的青铜双螭盏燃起青烟缕缕,珠帘摇曳,叮叮作响。有人坐于案前,笔下如行云流水,流连纸上。
大敞的殿门口忽现一玄色身影急急走进,向案前人微微一揖,道:
“王上,卫国车列已达己周山附近,可要派人拦截?”
笔锋一顿,案前男子似是轻笑一声,搁下毫笔,望着眼前人,漫不经心的模样:
“既都来了,何苦去拦?派人候着罢。”
玄衣男子不解地皱眉,攻下楚国的机会分明唾手可得,卫王派人来求和也不过是拖延之计,而王上却当真答应了?正要开口劝阻,案前人却已挥手打断,他不由默然,王上此举必然有他的计策,自己再劝倒显得多此一举了,思及此,他恭敬一揖,转身告退。
南风从窗外悠悠吹来,江南初春尚冷,殿内温热被吹散。纸上墨迹已干,笔笔皆是凉意消散不去,男子微微垂下的眉目分明如画,偏偏不含一丝情绪,叫人望而却步。
怎舍得这样轻松将楚国收入囊中?为这一天,他不知等了多久。
那曾经的黑暗与血色日日夜夜浸透他梦中,叫他难以安睡,睁眼至天明,又岂是他卫王宝马香车美人所能弥补的仇恨?
嗬,卫王啊卫王,你这一步棋,终究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