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怎样的人生才叫精彩,也不知道怎样的精彩才叫故事,更不知道什么样的故事才能引人入胜。回首往昔,我走过的也只是一条平凡之路,路边有花,更多的是草,令人温情的是,每一朵花都带来一缕清香,每一棵草都带走一片荒芜。生活虽有无奈和遗憾,但我从不后悔。
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我一直是处于一种冷漠的状态,漠然注视着周围的一切。我的心里常常有一种莫名的隐忧,这令我很难与他人相处,我总是怀着戒备,害怕受到伤害,不愿意与他人接触,或许是因为我那强烈的自尊心,也或许是我本就如此。我常常会因为一件小事而生出各种联想,每种联想都是对我不利的,在那个时候我就是这样悲观。我生活在一个农村,却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农村,在我很小的时候,靠种地的人就不足十分之一了。十年以前,正处在农村社会转型的关键时期,大量的农民外出谋生,而我的父母就是其中之二。在我最需要父母的引导时他们离开了我,但我不怪他们,因为我们需要生活,生活就意味着我们必须得放弃一些东西。境遇使我成长,也使我沉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学会了独立思考,我同许多人交谈,观阅他们的想法,五官是我认知世界的第一把钥匙,书成了我观察世界认知人心的第二任老师。与此同时,我在学校虽然玩地愉快,但却没有什么人能和我谈心,我只能自己琢磨,而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很多都是片面的,我无法完全融入那个圈子,那时我还只是个孩子,书中的精彩令我难以自拔时,我感到了强烈的孤独。
我的母亲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她察觉到了我异与往常的变化,她是对的,我虽然有思想,可也变得偏激自我,且极易暴怒。因为这些,我在学校里打了很多次架,父亲不以为然,因为他比我还暴躁,母亲却经常训斥我。父亲的管教,通常是带有些暴力色彩,虽然大多数时候他是为我好。多变的成长环境,使我看待任何事物时都不免带上些辩证学的色彩,我会自我反省,检点对错,也会对极其正确的决定而感到怀疑。所以有时候做事,我会感到很犹豫,通常我很容易陷入这样循环往复的挣扎中,每当此时,就是我最痛苦的时候。所幸,不久我遇到了一生的知己。我们本是小学同学,但并非深交,初中我们又碰巧分到了一个班,命运就是这样巧合,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总会遇上正确的人。我记得那一年,另一所学校被撤销,我们学校涌来了大量外校学生,寝室分配变少,我们寝室住了二十八个人,一张床上躺两个,我们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最佳拍档,他带垫的我带盖的。我们很快成为了很要好的朋友,我们那时候很喜欢在晚上斗嘴,互相埋汰,并以此为乐,室友们经常看我们的直播。我们也会谈一些各自的想法见解,并抒发一些人生理想,互相勉励,互相慰藉。我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尽诉衷肠的人,他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我的观点他虽然不会完全认同,却能表示理解。他比我沉稳,相反少了我那份勇往直前,我以前不明白,为什么两个性格相差巨大的人会成为挚友,现在想想,或许是因为我们有着相近的价值取向。庆幸在那个毫无顾忌的年纪里遇到了这样的朋友,随着年岁横轴的增长,新友谊里多的只是适当的距离和优雅的态度。感谢那段友情岁月带给我的理性思考。
等我紧张而艰难地走过那段过渡期,我空前的轻松,开始闲地发慌。高考之后在家待了一个月,我踏上了南行的列车,直到上车后我才给父亲发了一条短信:去深圳的路上。坐车的经历让我明白了什么是谋定而后动,宜昌直达深圳的票极少,一个多月以前就售光了,当时我还不知道怎么转车,因为赶时间,不得已买了张无座票,更糟糕的是我忘了带凳子,整整二十五个小时的车程,我大半都是站着的。这还不是最要紧的,等我火急火燎地跑到深圳后,我哥给我找好的工作,名额却招满了,我真是欲哭无泪,然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机会永远是给先到的人。就这样,我开始天天跑中介,七月中旬的深圳正是热死人不偿命的地方,站着不动汗流不止。我当时不敢坐公交,因为人生地不熟,我连几个站台名都还没搞清楚,不敢随便乱坐,每天我都走的满头大汗。我终于熬不住坐了一次,上车憋了半天才在售票员的提示下说出了终点站,值得一提的是,在后面的经历中我坐错了两次车,一次坐错方向,一次上错车。挫折让我找到了方向,十天后我开始正式工作,那是一个光学玻璃公司,我是一个最普通的职工,每天上下午各五小时的工作量。操作机台磨制光学玻璃,操作机台并不是简单的控制机器,有很多具体繁复的步骤,清机、放片、磨制、起片、抽检、插片……一切从零开始,我每天忙的都要飞起来了,而且工作期间一直是站着的,真是身心俱疲,一切都是为了不让人看扁。努力是有成效的,一个月的时间我只废了两模玻璃,比老员工还要出色,当我要走的时候,组长还曾出言挽留,我虽然很高兴,但并不想留在这破地方,况且我还有学业。就这样,我拿到人生的第一桶金——三千二百块钱。但它的意义绝不止于钱,它代表我终于明白了生活的艰辛,代表我走出学校认知世界的第一步,而打破思维定式也正从这一步开始。
在我看来,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平凡的出生,平凡的故事,正是这些平凡组成了我的人生。再回过头时,我并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我所踏出的每一步,得到的每一桩因果,未尝不是岁月的馈赠,无论是好是坏,它最后总教会了我某些道理。感谢那些长辈和朋友,路途上没有他们我不可能坚持下去。人心会变,但我相信时间会让那些值得珍藏的东西历久弥香。感谢岁月,让感动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