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愚蠢的复仇
入秋以来不断听见要抽我们回城的消息,这一天终于来到了,七八年十月八日是我们在乡下生活的最后一天,临近中午矿务局来两辆卡车接我们回家,我和大家刚把部分箱子装满正要上车的时候,带队王旭东(此时张玉良早已调回露天)走了过来,指着我和周化起说:“你俩不要坐这辆车,帮忙把这些箱子装上跟下辆车走”
等了很长时间终于来了一辆,当我俩把箱子全部装上又准备上车的时候,司机下来阻止说:“现在路上查的很严,拉货物的车辆不容许拉人”我俩傻眼了,此时同学们早已走远,王旭东也没了踪影,中午已过,我俩又饥肠辘辘口袋空空,走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只好步行到那儿村去寻找车辆。
知青中和老农关系最好的人是孙建平,他性格温顺与人为善,说话慢声细语小鸟依人,见到上了年纪的老农无论贫富都一口一个大娘大爷的叫着,多次晚饭后离开喧闹的青年点去帮助老农浇菜园子、打扫庭院。老农改善生活的时候就把他请到家里做客。那感情恰似亲属。
和孙建平截然相反的是周化起,他性格暴躁为人粗鲁,整天骂骂咧咧的恶语相加,不知道他无缘无故的骂过老农多少次,有点烦心事就把老农当成出气筒,老农成了他讽刺耍笑的对象,多人对他恨之入骨,在他们眼里,周化起属于“说人话不干人事,吃人饭不拉人屎”之类的人物,那关系恰似仇敌。
这群人当中最典型的当属三队的孙队长,他给孙队长制造的麻烦远比其他人多。后来孙队长也利用手中的权力给周化起穿小鞋,俩人暗中你来我往相互较劲,相互伤害。矛盾也在这平静的生活中慢慢的加剧着、恶化着,如果再不回城,说不定哪天二人就到了火拼的程度了。
我俩顺着小路往那儿村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寻找着车辆。路过孙队长家的门口,孙婶在院子里高声和我打招呼,她四十多岁,常年的辛苦劳动给她眼角下留有浅浅的鱼尾纹,眼睛里透露出一股灵秀的目光,她心地善良多次请我到家里做客。是这个山沟里对我不错的长辈之一。
我忙上前把刚才的事情和她说了,但却把没钱的事情隐瞒了下来,我知道这次分别不知何时再相见,借钱等同于和人家要钱,这太难以启齿了。孙婶热情地让我吃完午饭再走,孙队长从里屋出来硬把正在犹豫的我拽到了屋里,盛情难却我也就不好再推辞了, 可是他却不搭理身边的周化起,周化起见此也来了宁折不弯的犟劲,索性就在院子里瞪着眼睛歪着脖子站着,显示出牛哄哄不服输的样子。
寒暄一会,孙婶就把热乎乎的饭菜端了上来,我恳请孙队长能够给周化起一个台阶,让他进来吃一点,就算是看我的面子也行呀?可孙队长摇摇头表示拒绝。我出来劝说周化起进屋也无功而返,看来一年多积攒的怨恨短时间是难以化解了。
如此,这顿饭我也是难以下咽的,于是匆匆的和夫妇俩告别与周化起赶往那儿村,到了太阳还有一竿子高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辆去萤石矿拉土豆的汽车,和司机谈的条件是帮他去萤石矿装土豆,他才能把我俩拉回家。
等把这一系列事情办完返回大西沟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车辆一拐弯来到队部的大门口,我俩坐在上面借着灯光把下面的路况看的清清楚楚,真是无巧不成书,对面走来了孙队长,此时他见有车躲在一旁,周化起居高临下“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拿起几个土豆“嗖嗖”地撇了出去,被击中的孙队长像一个装满粮食的口袋“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发出“哎吆哎吆”的哀嚎声······刚出土的土豆打人并不比石头轻多少,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周化起报仇不隔夜。 我见他不解气还要往下扔,也急了,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箭步窜上去把他扑倒,然后使劲摁住他手里的土豆,周化起又一个猛劲把我压在身下······当我俩在土豆堆上翻滚两个来回以后,汽车已经开出有百米之外了。
我就这样离开了大西沟门,万没料到我一生中最值得回忆的知青岁月,竞以这种方式结束了……(十四)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