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麦当劳喝咖啡并没有什么独特的感觉,有,也只是自己的小情绪作怪。刚来北京的时候,一个人坐在麦当劳玩弄心思,没想到该走了,还会一个人来麦当劳,只是上次在店里靠窗坐着,这次在店外街边蹲着。感谢店员把我要在店里吃的东西直接打了包,或许他觉得我在外面吃会更有灵感。可是,吃东西需要灵感么?
需要。因为我从来都不好好吃东西,以至于我现在还是很瘦。我一直都没有好好做过一件事,除了自己的无所作为和为自己的无所作为找借口。
街角的灯光昏黄,像是VSCO中暖色调的滤镜,过往车辆很少,比夏天少,这个时候,男人们该回家陪妻子孩子了吧。毕竟是冬天的周末,毕竟已经子时了。对了,可能勤劳的程序猿们还在加班,祝他们长寿。
远处的商厦、公寓都混进了黑夜的身体,而商厦、公寓里的窗灯却破体而出,像是挂在半空中的灯笼,昏昏暗暗。我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做导演,总是幻想一些稀奇古怪的场景,和一些诡异的剧情。如果我做导演的话,我一定会在北京的雾霾中布景----在北京的五个月里,浓重的雾霾给了我一种奇怪的安全感。在我看不清世界的时候,世界终于也看不清我。
世界看不清我的时候,我才敢随心所欲,才敢轻轻松松地走路,就像做贼。
我渐渐走远了麦当劳,因为我怕有人会从二楼的窗口看见我,就像五个月前我在二楼的窗口看别人,我不想被写成别人笔下的文字,正如我不想成为别人故事里的过客。尽管别人根本不记得我来过。
下雪了,也可能是细雨,就刚刚,我发现手机屏上落下越来越多的晶体,然后意识到自己头发上衣服上慢慢都快被淋湿了。如果不是一个人出来找吃的,我不会知道外面的天气变化。路边还残留着一个多月前没化完的积雪和冰茬,我记得那天很冷,那场雪很大,那天金五星停了电,那天我在回住处的路上问一个淋着雪拎着蔬菜的大爷需不需要帮忙。我又在回忆了,真是毒药。
街口另一边喝醉了的小伙子们还在骂娘,他们已经陆续拦停了4辆出租车,然而并没有一个人上车离开。其中一个男生已酩酊大醉,指着其余众人喋喋不休,我突然想起来自己以前也经常喝醉,跟他们不一样的是,我一喝酒就醉,醉了之后就坐在街边一声不吭,等朋友给我付了酒钱再把我送回家。我不知道我的朋友们是否骂过我是坑货,尽管我确实比较坑。在北京五个月,听到关于老朋友最多的就是某某结婚了,抑或,某某的宝宝出生了,我祝福我的老朋友们生活会越来越幸福欢心。还有我在北京认识的新朋友们,工作了的,回家了的,去别的城市拼搏的,还记得我的,不再跟我联系的,祝福你们都会有一个满意的工作和未来。
我把汉堡的包装纸折成了一颗心,然后用中指把它弹进垃圾桶。我已经忘了自己是何时何地,是何人教会我这种折纸手法。无所谓,依我现在的忘性,或许明天我就忘了自己刚刚吃过的什么饭。朋友曾开玩笑说是典型的老年痴呆,我不屑地笑笑,说,我还不老。
我还不老,我还有自己喜欢的事情。我喜欢沿着商店门口的台阶走,就像小时候一样;我喜欢猜测服装店里模具模特如果复活,她第一句话会说什么,就像小说里一样;我喜欢小孩子捡起老人掉下的拐杖,就像新闻里那样;我喜欢所有人都会爱我,就像做梦一样。
外面越来越冷了,手指冻得都快拿不住手机,我有一段时间没有在这个时候外出了,或许不出来是对的----我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
而活着就该有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活着就应该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