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伦·古尔德,加拿大钢琴演奏家。生于1932年9月25日,卒于1982年10月4日。
他喜欢在北方的雪原上行走,在湖边的树荫小道上行走,长时间行走,哼着他喜欢的曲子,和他的狗一起逍遥地行走。
他喜欢思考。
生死巴赫
三岁开始学钢琴,在认字之前已经学会了识谱。
十三岁开始弹巴赫,十四岁第一次登台,曲目里有巴赫。
二十二岁,第一次去纽约灌唱片,曲目是《哥德堡变奏曲》,被人建议先从简单的开始,他却微笑着说“就这个吧”。那个奇妙的午后,男人纤弱洁白到病态的双手一触琴键,震惊四座。
从来没有人这样弹过巴赫,也从来没有人这样弹奏过《哥德堡变奏曲》,坐在他们面前的便是与巴赫纠缠一生的钢琴王子——古尔德。
每每弹琴他必坐在自己特制的椅子上,这使他看起来似乎是匍匐在钢琴上的。他的演奏方式怪异而陶醉,不时情不自禁地哼唱出声。
如果说他是潘多拉魔盒,钢琴便是钥匙,只要一摸到钢琴,他就自发地沉浸在忘我的世界里,打开心灵,让灵魂沉醉。
巴赫的音乐是复杂的,如数学公式般逻辑严谨,不是创作,更似发现。
古尔德是最懂巴赫的人,他用数学家的思维去肢解巴赫,演奏变成了计算,呈现了惊人的有如机器人演奏般的秩序的美,精准的将巴赫演奏到了最完美的极致。
命运总是惊人的相似。22岁那年他第一次演奏《哥德堡变奏曲》,声名大噪。1981年再次录制《哥德堡变奏曲》时,49岁的古尔德在孑然一身的孤独中仿佛更加贴近了巴赫,他的节奏似乎比55年的慢了,却更加纯粹。
不久后,他因病去世。这个最懂巴赫的男人,终其一生与之纠缠无法分割。
一个孤独的行吟诗人
天才总是因各种各样的特质而难以被人理解,古尔德也一样,他的才华与个性都如此突出,以至于常人无法理解。
他对音乐有着独特的感知,比如对《哥德堡变奏曲》的演奏方式就让人耳目一新。欣赏他弹琴,更像是看一场令人色授魂与的表演。如此忘我,如此富有表现力,如此充满个人色彩。他说,作为一个音乐家,唯一的责任就是把音乐做的与众不同。
1962年,古尔德与著名指挥家伯恩斯坦合作在卡内基音乐厅演奏勃拉姆斯的第一钢琴协奏曲。开演之前,一向很少在演出前发言的伯恩斯坦特地跳出来做了一个“免责声明”:
“…我不习惯在演出前致辞,但今晚的情况有所不同,我觉得我应该说几句。你们将听到的勃拉姆斯的D小调钢琴协奏曲的演奏方式不同往常,和我听过的大相径庭,甚至是我做梦都想不出的形式…我不能说我完全同意古尔德先生的诠释,这就引出一个问题:谁是老板?Who is the boss?是指挥还是独奏?由于古尔德先生是如此成功、严肃的艺术家,他的诠释又极为有意思,我觉得你们都应该听听。我的一生中只有过一次服从了独奏,那就是上一次和古尔德的合作。但这一次我们的分歧如此之大,我觉得必须做这个弃权说明。那么为什么我不另找独奏,或让别人指挥?因为我对他的演奏着迷,在古尔德的演奏里,有惊人的新鲜度和一种信念,我们都可以从这位不凡的艺术家这里学到一些东西…”。
尽管指挥家的此次声明怎么看都包含了对古尔德的赞扬与肯定,但是在演出结束后的新闻报道里还是对古尔德的演奏方式大加批评。
古尔德讨厌舞台就像他讨厌阳光一样,31岁后便彻底放弃了现场演出。
爱情是一只鸟
或许一个生性孤独的人根本不适合谈恋爱。
孤独的人总是容易自带一种忧郁气质,而这种气质往往对女性有致命的吸引力。
你站在他对面,他会渴望你。你到了他身边,他又会感到不安。
这样若即若离,你追我赶到最后往往就是两方疲惫不堪。
古尔德去世后人们在他的日记里发现了这样一段文字:“I am deeply in love with a certain beautiful girl . I asked her to marry me ,but she turned me down but I stillove her more than anything in the world and every minute I can spend with her is pure heaven …我深爱着一位美丽的女孩。我要她嫁给我,她拒绝了。但我仍爱她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要多,每一分钟与她相伴都是纯粹的天堂…”
这个女人或许就是科里尼亚·福斯,她曾经和古尔德共同生活5年。
一个孤独敏感的人在爱情中似乎总有诸多的不顺,和科里尼亚在一起后,古尔德的敏感和强迫症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控制她,科里尼亚感觉失去了自由,最终选择了离开。
爱情的最初,她说:“古尔德幽默、健谈、极度聪明,而且又长的令人无法抗拒的帅气。你有没有办法不爱上他。”
5年后她选择离开的时候,她说:“他几乎变得不是我当初爱上的那个人。”
数年后,古尔德早已离世,在录制关于其纪录片时,科里尼亚哭了:“离开他是我最悔的一件事。”
在加拿大音乐史传记作家Kevin Bazzana为古尔德写的一部传记里,有这样一个小标题:Isolation is the one sure way to human happiness(孤独无疑是接近人类幸福的途径)。
古尔德一生可能无限接近于孤独,却也可能无限接近于幸福。
人们似乎总是习惯于把自己包装成与这个世界相容的样子,对别人的“不合群”横加指责。
当人们谈起古尔德,除了他的惊人才华,为人民津津乐道的似乎还是他的一些怪癖。
比如,总是一年四季戴一副手套,穿着长大衣,哪怕是夏季;
比如,因为对细菌过敏,所以喜欢一直把手泡在热水里;
比如,不喜欢现场演奏会,而且喜欢肆意取消演奏会;
比如,他承认面对上千观众会让他不自在,使用不熟悉的钢琴也会让他不舒服,甚至因为这个原因,他还拒绝去听音乐会;
比如,无论到哪里演奏都要坚持携带的特制琴椅。
人生不过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行,不可重复,无法返回。
你真的选择把让存在无限可能的人生成为一片死寂吗?
我不愿意!
我宁愿活成世俗里的怪人
也不愿意成为尘世的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