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简舒悦
01
又到端午，又到吃粽子的节日。
超市里的粽子，精美的包装，五花八门的馅料，让我眼花缭乱，目不暇给。
可我还是会失望！
这所有粽子的粽叶，要么是竹叶，要么是芦苇叶，那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要找寻的粽子，是用“菠萝叶”包的，那是儿时的记忆，妈妈的味道！
02
这个“菠萝叶”，并不是南方水果的叶子。
它学名“槲叶”，大如荷叶，为多年生灌木，木不成材。
《本草纲目》记载：槲叶，气味甘、苦、平，无毒，具有止血、止渴利小便的功效。
在我的家乡沂蒙山上，随处可见，野蛮生长。
早些年被砍来当柴烧，如今，只在端午时节拿来包粽子了。
但那绝对是世间最美味的粽子。
它所有的原料只需用到：糯米、蜜枣、稻草还有最重要的“菠萝叶”。
****没错，最极致的美食，一定是最简单的。****
端午节头天早上，天刚破晓，母亲就把一大包上好的糯米泡到盆里面，再把一大把干稻草和一大摞半干的“菠萝叶”，一起泡在桶里面。
然后就去忙别的了。
晚饭过后，所有的材料就都泡的差不多了。
母亲便拿起刷子，仔仔细细的把“菠萝叶”上下两面刷的干干净净，放在多眼的箩筐上晾晒。
之后，母亲拿出十多个鸡蛋和头几天挑好的上等蜜枣，将它们一一清洗干净。
然后，开始洗手包粽子。
先拿两片“菠萝叶”，没有细毛的一面朝上，叶柄那里上下搭接在一起，然后放上适量的糯米，铺平，再在米里面按上两颗蜜枣，一头一颗。
将“菠萝叶”左右对折，再上下对折，这样糯米和蜜枣就被严严实实的包裹在里面了。
再拿一根稻草，顺着折痕，上下左右缠绕起来，最后将稻草系牢。
一个完整的粽子便包成了。
等所有的粽子都包好后，也就近十点了。
母亲把粽子和洗好的鸡蛋，全都放到干净的大号铝锅里，倒上水，盖上锅盖，再把大锅放到蜂窝煤炉子上。
先把火开到最大，将锅烧开，然后换成最小火开始焖煮，一煮便是一夜。
第二天，也就是端午这天，天还没亮，孩子们便被这浓浓的粽香薰醒了，于是迫不及待的起床。
手都来不及洗，就睡眼惺忪的忙着去揭锅盖。
这时，母亲微笑着佯怒的打退我们的手：小馋猫，洗手去。
洗漱的当口，母亲已经帮我们盛好了几盘胖大的粽子。
等不及放凉，我们就猴急的想要开动了。
经过一夜的炖煮，翠绿的“菠萝叶”变成了黄褐色，糯米也变成了诱人的豆沙色，干硬的蜜枣也变得绵软。
吃的时候，一定不要把粽子，从“菠萝叶”上取下来，那样就失了去了原本完整的味道。
一定要把打开的“菠萝叶”捧在手心里，然后趁热去“啃食”里面的美味。
“菠萝叶”的清香，蜜枣的甜香，再加上稻草独有的青草香。
几种香味互相碰撞，便赋予了糯米这种原本自带香味的普通食物，一种特殊的香甜味道。
咬一口，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果然，最极致的美味，永远是留给最勤劳的人们的。我能分得一口，那是沾了母亲的光。****
03
从十八岁那年，外出求学起，我辗转几个城市，在异地度过了十几个端午节，品尝过很多口味的粽子。
只是，在他乡，我从未吃到过“菠萝叶”包的粽子。
每逢端午，我只能任由那记忆中的味道肆意发酵，然后在心底沉淀封存。
晚上，打电话给母亲。
我故作轻松：妈，今天又包了不少粽子吧？
母亲叹口气：没包啊。你们都不在家，包少了，不够费事的，包多了，吃不完。
我沉默。
母亲急切的说：放心，你最喜欢的“菠萝叶”我给你留着呢，跟往年一样，等你有空回来了，妈包给你吃。
我咬咬唇：妈，我还有事，先挂了吧。
我，低头蹙眉，泪如泉涌！
舐犊情深，她总想着把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的孩子们，这可能就是一个母亲最本能的爱。
****任何美味，若是由她自己享用，那是万万不可的，甚至，她认为那是巨大的浪费。只有她的孩子品尝并赞许了，她才会认可那种东西的美食地位。还想尽办法的弄给孩子们吃，并乐此不疲。****
如果能够选择，我愿买一座小山，山前种水稻，山后栽“槲叶”。
馋了，就喊一声：妈，咱包粽子吧。
恩，用“菠萝叶”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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