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Trom
本文另外在其他平台均有发布。
他感觉仿佛突然之间，就离开了自己服务了十几年的兵团。一个青年的背影就停在切斯特城中一座三层别墅庭院的大门口，和风吹过，天空从未有如此明亮，却又多了几许落寞。
“长官说，以后这个组织就不会存在了。”他自言自语着。
“你还在这里站着呢？”
迎面走来一个梳着背头的青年缓步走过来，穿着一套黑色的军服，看标志也是一个雇佣兵组织中的士兵，腰间挂着一把复合枪剑，还有几个火药弹匣，笑着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嗯？哦。”
他点了点头，嘴唇微动，似是慌张，看着男人也不知道说点什么，
“克莱维克斯，你也要走了？”
眼看着一位战友要走了，可能永远不见，他眼里的光都黯淡了些许。当然，这都在克莱维克斯的眼里显露无疑。
克莱维克斯看着他就有一股笑意，他抖着肩膀忍住笑，一把搂住他的肩膀，两个人一起注视这栋房子，克莱维克斯自语道：
“旅长啊，知道你有点儿落寞，不过长官既然要解散我们的兵团，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的，也一定是最符合大家利益的决定。”
克莱维克斯松开手，不停戳着旅长接着说：
”倒是你，你不是挺向往外面吗？像你这样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吃得开，至于我嘛，可能就要继续干这行了，听说大地方的兵团菜鸟挺多，我去说不定也是抢手货嘞！”
旅长本能地一只手挡住克莱维克斯不停对自己的动手动脚，又瞥了一眼玻璃里端坐的人影，拽着克莱维克斯，试图离开了这里。
“欸欸欸，怎么还霸王硬上弓了呢你小子？”
克莱维克斯一个不小心差点栽个跟头，嘴里不停地对着旅长骂骂咧咧。作为老朋友了，旅长就喜欢他这股子逗比劲儿，扶住他，像是不耐烦一样地说：
“说什么呢？请你吃饭去！”
一说吃饭，克莱维克斯就好似阴谋得逞一样露出来一抹黠笑，身子也不歪了，嘴也不骂骂咧咧说上不停了，又搂着旅长，像是多亲近的兄弟一样感叹着：
“想不到旅长还能请我吃饭啊，以前那都是回回出去求我付账的，还得我腆着脸找长官报销，那长官一听是旅长破费……”
“你吃不吃？”
旅长冷着脸把克莱维克斯推走，克莱维克斯阴阳怪气上头了，没反应过来，真摔地上了。旅长看着狼狈的克莱维克斯，哭笑不得：
“知道你以前间谍苦，还都以为你得抑郁一段时间才好呢，谁知道出来成了个神经病啊？你到底还吃不吃饭了，不吃我就回老家了啊！”
“吃吃吃，这么好一个机会，待会儿，我要是稍微下手狠点儿，你可别揍我啊我跟你说好。”
克莱维克斯起来，拍拍灰尘，眼睛看着旅长的褐色长袍还有黄褐色的长裤，想了想，往旅长的裤子拍了一个灰手印儿。
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不约而同地开始回忆互相对方的黑历史，旅长心中的落寞感就这样渐渐淡了下去。
说着说着，两人走进一家菜馆儿，两个都是行伍出身，自然吃不太惯蛋糕之类的东西，就先一人要了一份儿南瓜派还有一份猪排，这是他们雇佣兵团没任务的时候常备的食物。
吃起饭来的克莱维克斯嘴依旧闲不下来，一边回味着嘴里熟悉的口味，一边吐槽起自己潜伏进对手组织的时候：
“他们那一伙人的头领班子全都是没良心的货色，咱们出任务的时候最差也就是啃干面包、喝点野露水儿，平日里那也是有猪排吃的，咱们伙食在行业里也算顶尖了。”
“我去那边儿混的时候，哎呦，正巧是他们领导班子和合作方闹矛盾的时候，也就是雇佣兵团的饥荒期，高层自己屯粮，他们的边角料都让小队长们抢的一干二净，到我们这里毛都没有。”
“有弟兄去树林子里找野生甜菜根儿去了，还有的腆着脸去找个乡下农村去换吃的，没钱就得拿枪换咯！他们这些人可是不敢打劫，毕竟现在农村也有点武装力量，最怕有老练的猎人，容易有命抢没命享哦！”
克莱维克斯桌子对面的旅长听的有趣，撕了一块猪排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问：
“那你呢？怎么弄到吃的的？”
克莱维克斯一下子就耷拉个脸，白了旅长一眼，没好气儿地说：
“我？他奶奶的，嘁，饿了三天。”
旅长赶忙吞下猪肉，然后压着声音笑，拿着刀叉对着克莱维克斯比划比划：
“就你这个脾气，当时你没试试揍个小队长什么的去抢点东西啊？他们这种自私自利的家伙，人缘肯定不怎么样，说不定你动手，还能有几个帮手是不是？你上啊，别怂。”
克莱维克斯觉得憋气，报复性吃了一块南瓜派之后拿着叉子指着旅长：
“就你会做人是不是？人家难道不会培养个保镖亲信吗？我要是动静闹大了我被关起来，那不是肉包子打狗吗？它上下都一个德行，我上哪里找公平去啊？虽然天天阴阳你，但你也不能真盼着我被打死吧？”
旅长努力平复着自己，赶紧说：
“不是不是，你别生气，开玩笑呢，我再给你上一份儿南瓜派。”
“不行，上猪排，小气什么啊你？”
克莱维克斯一听旅长的话，立马正色道。一副模样活像是个讨债的老债主，抓住机会狠狠宰那老赖一刀一样。
“啊对对对，上猪排。”
“要不是吃顿饭，谁受你这个气，我现在跟你就不能谈心知道吧，你小子对我怨气挺重。”
饭桌上两个人谈笑风生，一顿饭硬是吃上了将近两个小时，谈资大多是两个人互相揭露黑历史，或者是其中的谁聊得起兴吹上了牛皮，时间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见晚。
旅长吞下最后一块肉排后，扶着额头说：
“这一顿饭，怎么感觉晕晕乎乎的就过去了，我也没喝酒，就吃点肉排还会醉不成？”
克莱维克斯背靠着椅子，闭着眼睛，看起来也像是晕乎乎的，指着旅长笑道：
“你这个酒量，吃猪肉醉了，我真不奇怪。”
“你小子骂人怪脏的啊你？”
旅长拍拍脑门，感觉好了很多，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站起身来去结账。克莱维克斯也从兴奋的缺氧中回过神来，侧过头去看着门外洒下的缕缕昏黄，久久无语。
”起来了，克莱维克斯，咱们现在走吧，在镇子里逛逛，聊聊以后去哪里发展发展。”
旅长站在克莱维克斯椅子旁边，盯着他看，之后也是久久无语。
“先去博特尼城吧，现在的饭碗丢了，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
“我要回老家看看，已经太久没回去了，这几年过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不敢回去。”
旅长又盯着克莱维克斯，沉默了数秒：
“逛逛去？”
克莱维克斯把头转回来，饭桌上原本的俏皮与狡黠都不见踪影，只剩下真挚的微笑。克莱维克斯慢慢地说：
“不了，我今晚的车队。长官前几天就和我说了这个事儿了，本来你也那时候通知的，但是你小子那时候不忙着去修火铳吗？”
旅长一愣，刚要张嘴说什么，就看见克莱维克斯打手势止住自己，他接着说：
“那毕竟是你难得的心上宝贝，大家都知道，而且缓几天也不迟。喂喂喂，你怎么突然一副委屈的表情？你干嘛啊？我还没死呢！”
旅长又是一愣，也意识到自己一个不小心真情流露了，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下表情，随后看着克莱维克斯又想了想，最后把手放在了腰间的一柄匕首上：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好兄弟。”
克莱维克斯见状，哪里还好嬉皮笑脸，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站起身来，一个弹指弹开旅长放在匕首上的手，连连说着：
“哥们儿好面儿，我懂，别那么大火气。再说你就一把小破匕首你能打过谁啊你？说起来，时间差不多了，好兄弟，不闹了，我要走了。”
旅长苦笑一下，一边用力拍了几下克莱维克斯的肩膀一边开口道：“我送送你吧！”克莱维克斯怔了一下，然后咧嘴笑着，更用力地拍了一下旅长的肩膀后说：“肯定是一路顺风！”
两个人趁着暮色赶到了车队的集合点，是一家农庄的大门前。
车队不仅乘坐来往的客人，也会负责运输一些重要物资，食物就是其中之一，毕竟大城市的农业产量根本无法自给，小农村的庄稼也消化不了，车队正好能赚上一笔。
车队的队长过来和两人寒暄几句，便又转头忙着客人的安排和食物的装载。克莱维克斯和旅长两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互相多说些什么，还是更健谈一些的克莱维克斯先开了口：
“一切尽在不言中吧，旅长啊！等我在博特尼城里闯出一些名堂……”
克莱维克斯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眼里突然冒出了狡黠的光：
“等我闯出了名堂，你请我吃饭就更方便了。”
旅长似是无奈的笑了一声，伸出了一只手，克莱维克斯看着日落的方向，狠狠拍了一下旅长的手，又用力晃了晃。旅长觉得心里总扭着股不舒服的劲儿，也跟着一个用力。
“再会了，战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