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去日本,到大阪的酒店后已是晚饭时分,放下行李,就近找了个餐馆吃晚餐。异国的食物总是让人充满不确定感,逡巡一番,我们决定吃“定食”,一人一份,菜、汤、米饭俱全。定食就是套餐,种类可以选,餐馆是一对老夫妇经营,先生做菜,妇人服务。我们比比划划点好了各人的饭菜。
吃着的过程,佳音忽然又跑到门口的玻璃陈列柜那里说想要一根烤肠。于是又比比划划地跟老妇人说要烤肠。烤肠放到小碟子里端上来。我看一眼觉得不对,提醒佳音说你看看颜色这么鲜嫩,我怀疑不是烤肠呐。佳音拿起碟子,闻了一闻,脸色一变说:我闻到了生的味道。我们再仔细研究一番,发现是生的鱼子酱做成的香肠形状。只好跟老妇人说这食物是生的,我们不敢吃,不要了。她笑着说“大丈夫”,一边拿走了烤肠状生鱼子酱。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和佳音在巴黎的酒店吃早餐,法式早餐就是各种面包,各种奶酪,各种香肠,各种酸奶等,佳音酷爱香肠(我最恨她这一点,任何香肠都不支持她吃,奈何管不了),拿了好几种,其他吃的时候没问题,到一个粗短肥胖的小香肠时,佳音打开吃了一点说:妈妈,你尝尝。我知道她,不是味道奇怪的东西肯定不会邀请我尝。就提高了警惕。香肠肉质呈泥状,根本没有平常香肠的那种肉粒,我忽然意识到,这是一根肝泥肠,搞不好还是生的,我挑起来嫌恶地放回佳音盘子里,说这是鹅肝或者鸭肝泥做的,你赶紧吃了吧。佳音惊骇地把它放到旁边一只盘子里,坚决不吃。
还是在法国,游完枫丹白露宫,和同事两口子吃午饭,我对着法式英文菜单千挑万选了一番,决定点那道叫做沙拉配烤羊肉的主菜,点之前还问了我同事,他说这个菜非常好。于是满怀期待地等。菜上来了,没有一点羊肉的影子,我请服务生又拿来菜单,问同事这个GOAT后面那个单词是什么意思,他说是奶酪的一种,专有名词,我看到GOAT想当然认为它后面那个词是肉。满满得都是恨啊!我吃着味道怪怪地软软爆汁的山羊奶酪,恨不得掐死自己。
还是法国,因为法国去的次数最多,踩的雷也就最多。公司旁边有个自助餐厅,每次去午餐都和同事在那儿吃。有一次,我看到主菜中有煎的牛肉饼,看起来厚厚的,香香的,就选了它。结果吃得的时候发现,这个牛肉饼最多有三成熟,表面煎得黄黄的,可是切开后看,里面的牛肉粒还是粉色,流着淡淡的粉色血水,而且这肉饼不放盐,我狠狠地洒上好多盐,又磨进去好多胡椒,用配菜煮豆角掩盖到肉上,勉强吃了三两口作罢,因为再多吃一口我感觉就要吐了。那一餐只吃了些豆角和面包,幸亏我还拿了甜点,总算没饿肚子。后来,和一个来中国的同事聊起来那家自助餐厅,我问他你吃过那儿的牛肉饼吗?他高兴地说:吃过吃过,很嫩很好吃。唉!生番啊。
还有一个故事是一个朋友讲的。他说从奥地利吃过一个菜,类似于生肉馅,一小簇一小簇的,每簇裹到一块面包里,蘸着酱汁吃,味道还挺鲜美。到德国后,进餐厅,看菜单,忽然发现了在奥地利吃过的那道菜的菜名, 遂惊喜地对发愁研究菜单不知点什么的同伴说就吃这个,我吃过,还挺好吃的。德国服务生过来,见他点这道菜,意味深长地问:你确定点这个吗?他自信地说,对,就点这个。
两人的菜上来了,一人一大盘子生猪肉馅,而且是五花肉。粉粉白白的。他俩欲哭无泪,含恨吃了几口,狼狈而逃。
再说一件看似黑暗料理,实则至美至味的中国菜的故事。
那年去大理,对当地好吃的,照例网上查询一番,结果发现好多推荐一道叫“树皮树花”的菜。第一餐就果断点了这个。菜一上来,我们都傻了,一盘子黑黑黄黄的东西,黑的一片片象树皮,象鱼鳞,象苔藓,黄的一根根象胡须,象矛草,象头发。鼓足勇气吃了一口,天哪,酸辣清凉,爽脆干香,越嚼越有味,越吃越好吃,百转千回,别有风味。这一道菜成了最先被消灭的,要不是其他菜也都很好吃,我们差点没忍住再点一盘。然后,在大理甚至在云南其他地方的每一餐,只要有树皮树花的饭店,我们都点了吃。但是,其他地方的似乎不够酸辣,没有大理饭店里做的丰富鲜美。
犹记从大理鸡足山上下来,有山民在山脚下摆了大麻袋卖干树皮树花,当时非常想买几斤,犹豫踟蹰好久,竟然没买,好象是担心发不好,做不好吃,现在想来真是愚蠢啊。
想念大理的树皮树花!
*今天早上跑步,下小雨,景色在秋雨中非但不萧瑟,反而格外清新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