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红楼

因为冬夜漫长,又或是因为年岁渐长,近来的睡眠已经没有从前那般好了,每天都早早醒了,睁眼待天明。在百无聊赖中摸出手机,漫无目的地浏览网页、朋友圈以及公众号,看看都有啥新闻,看看还有谁夜半睡不着。
今天凌晨翻到了一篇小文章,是《红楼梦》中贾元春判词的解析,“二十年来辩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梦归”。文章作者硬是从这个判词中分析出作者曹家何时败落云云,如果用一个词给这篇文章定性,那就是“胡说八道”。
反正也睡不着,满脑子想着红楼梦里那点事。《红楼梦》或许就是一部写实作品,但作者想说的话又不敢说得太明白,故事里面就有着各种影射,这点没有什么疑问。但究竟是在影射什么事,却是争论不休的。
先说一个小故事,当年和珅是乾隆皇帝的卫兵,虽然经常在皇帝身边,但皇帝并不认识和珅,他只是众多銮仪卫中的一员。某日有大臣禀告皇帝,缅甸的要犯逃脱了,皇帝很生气,大声责问道“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谁之过与?”在场的人大多数胆战心惊,不敢回皇帝的话,或者没听懂皇帝说什么,或者是听懂了不敢说。此时和珅大胆回了一句“典守者不得辞其责”,和珅因为这一句得到了皇帝的青睐,从此飞黄腾达。
“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谁之过与?”是出自《论语》,翻译成大白话就是猛兽从动物园跑出来伤人了,放在柜子里工艺品毁坏了,是谁的责任?和珅的回答是“典守者不得辞其责”,这是朱熹的回答,意思是谁管理谁负责。
作者说贾元春“虎兕相逢大梦归”,显然是在为元春之死感到惋惜,借用这个典故说元春之死错不在元春,而是因为有人玩忽责守,没有尽到典守者应尽的责任,将狮子老虎这样的猛兽放了出来祸害了人间,祸害了元春。
“君非甚暗,孤立而炀灶恒多;臣尽行私,比党而公忠绝少”这是李自成对崇祯皇帝的评价,大概意思是皇帝您不算昏聩,但周围有太多小人环绕,皇帝的光辉无法照耀到普通民众,政令不出皇宫;而皇帝你所任用的官员们自私自利,勾结在一起损公而肥私,没有一点忠心。李自成认为,皇帝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各位大臣没有尽到自己典守者的责任。李自成对崇祯皇帝的评价,也是崇祯皇帝的自评。
皇帝自杀前,留下了遗嘱:朕凉德藐躬,上干天咎,然皆诸臣误朕。大意是我德行不足,惹怒上天,降下各种灾害,使得国家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但在应对各种灾难时,我也是尽心尽力了,是各位大臣没有尽力,责任不能由皇帝一人承担,“君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
顺治皇帝对崇祯皇帝十分尊敬,将崇祯皇帝的陵墓改名为“思陵”,还进行了改造,改造好之后经常云祭拜,据说有一次竟然在墓前大哭,“大哥呀!你我都是有君无臣之人。”大概没有人比顺治皇帝更能了解崇祯了,崇祯死于1644年,顺治于1643登基,1644年迁都北京,对于中国历史而言,他们就是前后任,面对着相同的国内环境。
李自成、崇祯皇帝以及顺治皇帝,他们三人面对着相同的国内环境,是同一局牌中的三方。正因为互为敌人,三方之间更能相互理解,知道对方的处境与无奈,所以评价大致不虚。
贾元春的判词中“虎兕相逢大梦归”的意思是不是说由于各位典守者不负其责,导致元春含恨离去?如果这样理解的话,那么贾元春的真实身份就是崇祯皇帝。
贾元春是正月初一出生,故名元春,而崇祯皇帝的生日是立春这一天,是巧合吗?
“二十年来辨是非”指的是崇祯皇帝在位近二十年(实十七年)终于明白了皇帝之位之艰难;“榴花开处照宫闱”指皇帝也曾有过作为,也曾有过欣欣向荣之景象;“三春争及初春景”,然而各种内部矛盾不断,威胁着国家与皇权;“虎兕相逢大梦归”,由于各级官员的不作为,内忧外患集中暴发,这里的虎兕当指农民起义军和关外的满清铁骑冲入中原,皇帝命丧紫禁城。
红楼十二曲《恨无常》“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眼睁睁把万事全抛,荡悠悠芳魂销耗。望家乡路远山高。故向爹娘梦里相寻告:儿命已入黄泉,天伦呵,须要退步抽身早!”很直白,元春是上吊死的,不然如何眼睁睁而又荡悠悠呢?而历史上的崇祯皇帝也是上吊死的,是眼睁睁荡悠悠把万事全抛了,只留下遗书:朕死无面目见祖宗,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无伤百姓一人。既然已无面目见祖宗,当然就是望家乡路远山高。
作者用曲笔写这段历史,既要留下点什么,又不能明言,所以能从中领悟到什么全靠各人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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