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名:《南柯旧梦:大佬他恋恋不忘》
主角配角:蒋棠 谭彦清
简介:我一直都知道,我和他是不会有结局的。 他是京圈太子爷,我一辈子都达不到他的高度。 当年,我被他狠狠伤了以后,就义无反顾的去了美国。 在那里开启了一段新的感情,有了一个属于我的孩子。 可当我回国后,牵着孩子的手再次见到他时,还是忍不住为他动情。 人生如梦,得失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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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光线昏暗,谭彦清拿着手机靠着栏杆,一半脸隐于黑暗中,另一半在月光照射下,线条清晰。
“去查一件事,这事要保密,尤其是家里。”
谭云承半夜接到大哥的电话有些懵,他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当初闹成那样,如今旧事重提到底要干什么。
蒋棠回家后进厨房给自己煮了碗面,国外这些年她的胃算是从始至终的水土不服,她很少吃西餐,大多时候都是自己下厨。
吃完饭她感觉胃里的灼烧感没有那么强烈了。
这一晚她失眠了,窗外银河浩瀚,果然夜晚才适合任何一种情绪,它会替人遮掩难过,使人不用将脆弱暴露于世间。
天快亮的时候她沉沉睡去,梦里梦到了她和谭彦清的那些年,他站在学校的门口等自己下课,他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一个从小金尊玉贵长大的人,在她饿了的时候深夜起床做宵夜。
她还梦到了那一天,他们两个人手牵着手走进朝阳区的婚姻登记处,虽然最后还是没有结果,但他对她承诺,进过这个门她就是他的妻子,他只认她当妻子。
太多太多了,他为自己付出太多。
谭彦清什么都没做错,他这一生唯一的错误,就是认识了自己,是她对不住他。
在家浑浑噩噩度过了一天,周一上班的时候顾政南第一个发现了她的异常。
在公司见到蒋棠的时候,后者破天荒地化了个极其精致的妆容。而当看见她眼底的那抹倦色之后,又有些了然。
顾政南望着那个给自己冲咖啡的女人若有所思。
“你不喜欢喝咖啡,为什么冲咖啡的手艺却是这么好?”
蒋棠将咖啡端给他:“顾总您抬举我了,我只是觉得咖啡这个东西太苦了,所以擅作主张加了点麦芽糖,没想到还挺合您胃口。”
顾政南品尝着那杯咖啡,对于她的手艺表示肯定。
“确实不错。”
“您喜欢就好。”
顾政南指了指桌子上两盒包装精美的茶叶
“拿去尝尝,我发现你对茶叶情有独钟。”
蒋棠也没客气提着出了办公室,路过楚牧的工位,还给他留下一罐
“谢了啊棠姐!”
“不用客气,顾总给的。”
楚牧疑惑的眼神看向她:“顾总?他从来不喝绿茶的,没搞错吧,这是谁送来的?”
蒋棠愣了一下,回想着来公司的时候楚牧确实告诉她,顾政南只喝红茶。
“都知道?”
楚牧点点头,蒋棠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手里那罐价值不菲的茶叶。
蒋棠起身给自己接了杯水,这些年了她为了忘记某个人,早已强迫自己改变原来的生活方式,可每次心情烦躁时的一杯茶,总是能让自己的情绪沉淀下来。
顾政南对自己这么关注?她不过入职两个月,能让老板对自己这么上心?
晚上顾政南要去应酬,原本这种事是楚牧的工作,可他要临时出差去上海,所以只好蒋棠陪着去。
宴席在北京饭店,蒋棠也大概了解今天自己的任务,就是替老板挡酒呗,没想到席间顾政南却是替她挡了不少酒。
席间顾政南接了个电话,聊了几句挂断后,给蒋棠发去了一串号码,还有一行字。
“去北外接这个人到华磊的会所。”
蒋棠不动声色的离开了宴席,她在北外见到了那个电话号码的主人。
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儿,穿一件碎花长裙子,扎了个松散的马尾,未施粉黛的一张脸庞,长相十分清秀。
就在蒋棠疑惑自家老板换了口味的时候,小姑娘认出了蒋棠开的车。
蒋棠落下车窗和她打招呼,小姑娘见到她有些惊讶,眼中还有些胆怯。
“你好,我是顾总的助理,我叫蒋棠,顾总现在有事,他让我来接你。”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上了车,蒋棠载着她去了顾政南和沈砚舟几位经常去的会所。
作为老板的助理,蒋棠从来不会去打听顾政南的隐私,但对于这个小姑娘,她忍不住有些好奇。
车子在德胜门外大街往北二环驶去,蒋棠开着车,漫不经心的与她聊天。
“你是北外的学生吗?学什么的?”
“我是学阿拉伯语的。”
“我叫蒋棠,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叫宋冉。”
小姑娘沉默了一下,然后小声询问。
“蒋棠姐,顾先生这个人好相处吗?”
蒋棠想了下,然后笑嘻嘻的说。
“作为老板来说我觉得挺好的,他挺大方的,作为一名员工对于有这样的老板是幸运的。”
宋冉乖巧的点点头,然后不再说话。
蒋棠将人送到会所便想离开,倒是华磊想留她坐一会儿,可看了眼角落里那位大爷,想想还是算了。
蒋棠已经发现自从她出现在会所里,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谭云承见到她来,漫不经心的将手中的麻将扔出去。
“政南哥,你这助理看上去倒挺负责,可别大意了。”
顾政南嘴角微微上扬,云淡风轻的说。
“不会。”
周聿上海出差刚回来,这是第二次见到蒋棠,他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蒋棠丝毫不在乎这些人的眼神,沈砚舟今晚也在,她冲他浅浅一笑,便准备离开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院子的遮阳伞下坐着一个人,是谭彦清。
见到她,谭彦清悠然的弹了弹指尖的烟灰“怎么?见到我不会说话了?”
蒋棠无心与他纠缠,只客气恭敬的喊了声。
“谭先生。”
谭彦清掐灭了指尖的香烟,慢悠悠的起身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将她笼罩。
“送我回家。”
“啊?”
谭彦清不耐烦的重复了一遍:“我说送我回家!”
两人的动静不小,坐在屋内的几人都听到了,蒋棠不想与他起争执,只好依着他。
两人坐在车上,蒋棠记得上次跟着他回去过,车子在北二环上了机场高速,车厢内异常的安静。
她随手拧开音响,一个年轻的声音飘荡在车内,满不在乎的忧伤,仿佛不是刻意的表白,漫不经心地叙说某件事情、某个人、某份感情,配乐的就是一把木吉他。闭上眼,好像歌者坐在落日的阳台,对着远山浅吟慢唱。
车内太寂静了,就连歌者的喘气声都听得很分清。
“这么多年不回来,北京的路记得还挺清楚。”
蒋棠没理他,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蒋棠将车停在他的别墅门前。
“谭先生,车给您放这里了,我就先回去了。”
男人眼帘微垂,神色莫辨,视线落在前方。
“蒋棠,当年为什么离开北京?”
蒋棠神色未改,淡淡的笑了笑。
“还能因为什么?谭先生这是想旧事重提?不怕真话伤人心?”
谭彦清神色莫测,人倒很平静。
“蒋棠,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杀了你?”
夜以惊人的速度袭来,惨淡的月光透过车窗洒进来,留下冷淡静谧的银光,寒气顿生。
夏夜星空像是悲鸣着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一抹月光斜斜地打在谭彦清绷紧的脸上,薄薄生霜。
那个昔日充满爱意的眼神,如今已经变得空洞而冷漠,曾经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也已经随风而逝。
“谭先生,我就是一个垃圾,您这样高贵的人,是不会将垃圾放在眼里的。”
谭彦清气得脸一点一点地发白,他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死死地摁在座椅上,眼都红了。
“你说的不错,你就是一个垃圾,蒋棠,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蒋棠双手用力地掰开他的钳制,快速打开车门下了车,谭彦清坐在车内看到那个身影踉跄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沈砚舟是在蒋棠租住的小区楼下等到她的,已经是凌晨一点钟,她才回来。
夜色沉沉,月亮如水,谁都没有说话。
见到沈砚舟的那一刻,蒋棠忍了一晚上都泪水不受控制的淌下来。
昏黄的路灯随着晚风摇晃,只照亮他身旁一小片地方,他人靠在车前,那抹猩红是他指尖掐着的烟。
凌晨的街道,只有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还在营业,忙了一晚上,她从中午到现在还没吃饭。
沈砚舟去给她买了点吃的,蒋棠坐在小区的花坛上吃饭,沈砚舟的脸色异常凝重。
一支烟抽完,他看向坐在那里沉默吃东西的女人。
“离开北京吧。”
蒋棠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语气温柔且坚定。
“我答应朋友的事情还没办完,不能走。”
沈砚舟有些焦急的吼着。
“再不走我不敢保证彦清哥会不会对你下手,你想找死吗?”
蒋棠神色不惊的说:“他不会的。”
沈砚舟看着面前这个执拗的女人,他真想把她的脑子挖出来看看,是不是进水了。
“蒋棠,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些年了,吃的亏还不够吗?你想等到谭家人来找你吗?”
蒋棠怔怔的望着他,忽然多年来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在此刻有了答案。
“舟子,谭彦清是你的大哥,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你为什么还会一如既往的对我?”
沈砚舟沉默着不说话,但蒋棠依旧直直的盯着他,誓要问出个答案。
“有些事我以为会瞒一辈子,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其实那天半夜我离开公司的时候,就怀疑过,因为那天晚上你也在公司。”
沈砚舟皱着眉头,转过头,默默埋首不语。
“别告诉他,我宁愿瞒着他一辈子,他为了我付出太多了。”
眼前这个女人他认识了十多年,何时这样声泪俱下的求过他,如今她卑微到这个地步,沈砚舟只觉得心里一阵难受。
“好,我不说。”
蒋棠只默默的吃着手里的饭不再说话。
沈砚舟发现她这次回来变化太大了,以前活泼的性子变成了现在的沉默寡言,大多时候她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顾政南告诉他,他选蒋棠做助理最重要的一条是这姑娘眼中无欲无求,可这也是沈砚舟最担心的地方。
北京后半夜大雨下了整整一夜。
沈砚舟凌晨回到家的时候,天空电闪雷鸣。
山雨欲来风满楼。
.......
蒋棠知道自己惹怒了谭彦清,曾经最熟悉最亲密的人,自然知道刀子捅在哪里最疼。
第二天清晨她刚刚坐在办公室内,顾政南进来了。
“蒋棠,晚上去北外接宋冉。”
“好的顾总。”
顾政南转身往外走,而后停下脚步又转过身来。
“昨晚没事吧?”
蒋棠耸耸肩,无奈道:“能看到今天的太阳,我挺幸运的。”
她神态自若,倒是顾政南有些惊讶,他斟酌了一番,还是告诉她。
“蒋棠,谭彦清现在是国新集团总经理。”
蒋棠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谭彦清能走这条路,也是当初她料想到的,毕竟当年他妈妈曾经明确告知她,她和她儿子不是一路人。
即使回来后没人告诉她谭彦清现在的职位,但她还是能看出来,这个人的权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临近中午,楚牧沮丧着脸进了她的办公室,蒋棠刚从顾政南的办公室出来,就看到她的工位上坐着一个满脸愁容的大苦瓜。
“棠姐.......”
蒋棠“啧”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下楚牧。
“怎么?失恋了?”
楚牧心仪行政总监身边的那个助理姑娘已经很久了,最近听说有个男生在追她,估计这家伙坐不住了。
楚牧委屈巴巴的开口。
“我要被人挖墙脚了。”
说着下巴冲着落地窗外仰了仰。
“就在对面的餐厅。”
蒋棠烦躁的挠挠头,眼眸一转,她问道。
“楚牧,你是不是也想请我吃饭?”
......
对面的餐厅规格很高,她和楚牧两个人平时也就是吃个工作餐的机会,大中午的去那,实在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蒋棠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的办公室,她敲门进去了。
“顾总,请您吃饭去不去?”
顾政南坐在老板椅上疑惑的抬起头,金丝眼镜后一双冷眸眯起打量着她。
“你是要请我吃便利店还是盒饭?”
蒋棠神秘一笑,指了指窗户。
“对面!”
顾政南被蒋棠和楚牧二人当了挡箭牌,三人迈着悠闲的步伐进了对面的餐厅,蒋棠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个位置可以清晰的看到不远处吃饭的二人。
顾政南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你俩真心请我吃饭。”
楚牧有些不好意思,倒是蒋棠坦然面对。
“顾总,您就权当为了员工牺牲一下个人时间吧。”
顾政南看了楚牧一眼:“好吧。”
隔壁进餐的两人并没有什么越矩,楚牧一颗心落了地,蒋棠在一旁补刀。
“放心吧,他俩真有点什么,也不会来这了。”
楚牧问:“那去哪?”
蒋棠指指他身后的五星级大酒店,意思不言而喻,顾政南坐在旁边轻声笑了。
“楚牧,你也跟我这么多年了,工作上的沉稳呢?这就沉不住气了?”
蒋棠说:“爱情使人盲目,顾总您体谅吧。”
顾政南无奈的摇摇头,对于他身边这两个幼稚的下属有些无语。
门口车上下来了一个人,这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双腿修长,身姿挺拔,西装剪裁得体,他的身边站着一位打扮精致的中年女士,年纪六十开外,气质华贵,穿米色中式套装,提黑色的铂金包。
蒋棠全身僵硬,背脊线条紧绷,抿紧了嘴角。
“我去一下洗手间!”
顾政南疑惑的望着她惊慌失措的背影,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谭彦清陪着母亲进了餐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顾政南,这里离他公司一步之遥,见到他也不惊讶,他对身旁的纪云说。
“妈,政南在那,我去打个招呼。”
纪云点点头,叮嘱他:“别聊太久,昕昕在上面等着呢。”
恰巧顾政南的目光看过来,他便起身走过来与纪云说话。
“阿姨好。”
“政南,在这吃饭啊?”
顾政南点点头:“是,您这是?”
纪云看了眼楼上,说“昕昕在楼上。”
顾政南了然一笑:“明白。”
谭彦清看了眼他的位置,应该是三个人,这会儿却只有楚牧。
“你挺有闲情逸致,大中午的带着助理来这吃饭?”
顾政南神秘一笑说:“助理请我吃饭,我怎么好意思驳了面子。”
纪云在一旁接话:“哎呦,政南,你这助理不错。”
谭彦清不想跟他说太多,适时接过话。
“妈,上去吧。”
上楼的时候,谭彦清不由得回头看向顾政南的位置,他的对面依旧空无一人。
直到那两个身影消失在一楼,蒋棠才回到位置上,顾政南一个人坐在那。
“一个两个的都去洗手间,这就是请我吃饭?”
蒋棠牵强的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啊顾总。”
顾政南方望了一眼对面的女人,脸色异常的难看。
“前几次见他,也没见你怕成这样,看来他妈当年没少给你上酷刑吧?”
蒋棠脸色依旧不太好,轻轻地说了一句:“都过去了。”
楚牧回来的时候,蒋棠已经整理好自己的心情,隔壁吃饭的二人早就离开了。
回到公司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顾政南拨通了蒋棠办公室的内线电话。
“看窗外。”
蒋棠不明所以的走到窗边,公司位于大厦的八楼,马路对面餐厅门口的场景她看的一清二楚。
蒋棠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垂眸,垂在身侧的手缓缓地收拢,攥紧了些,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得有些快,一下又一下。
多么琴瑟静好的一幕,总归是她这辈子都无法想象的美好。
顾政南叫她去了办公室。
这个时候,她已经很平静了,一点都不激动。如同看到海啸狂奔而来,回头看看,后面是茫茫的沙滩,不管她用多大的力气,也逃不过这场劫难,不如就泰然处之。
“看到了?”
蒋棠点点头,沉默着。
顾政南仰头望了望窗外,今天北京气温极高,天气晴朗,舒朗的天空有难得的蓝天白云。
“那个女孩你应该认识吧,景昕。”
“听说过。”
顾政南知道她是聪明人,有些事不必明说。
“晚上的宴席你去安排,然后去北外接宋冉。”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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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落下光斑。风吹来,带着热浪,蒋棠觉得更热。
天边的霞光缓慢升起,染红了一方天空,夕阳辉映而下,整座城市都笼罩在黄昏中。
蒋棠晚上接到宋冉。
包厢里面热热闹闹的,有歌声和音乐声,牌桌上凑着一群人,谭彦清兄弟俩和沈砚舟赫然在位,蒋棠已经注意到了,还有很多她不认识的。
她一走进房间,座中的男士都纷纷抬起头看了一眼。
蒋棠将人交给顾政南,然后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公司里公关部的两位女同事,方才因为工作一起应酬客户的,见到她们在,蒋棠也知道自己走不了。
周聿是最后到的,沈砚舟顺手就将牌桌的位置让给了他,他在蒋棠身边坐下来,见到她正在吃药。
“身体不舒服?”
“胃疼,不碍事。”
沈砚舟皱着眉头,不放心的叮嘱她。
“照顾好身体。”
蒋棠知道他关心自己,笑着应下来。
谭彦清正在牌桌上,闻言远远地看了一眼。
蒋棠问他“你伤好的怎么样了?”
“没事了,我皮糙肉厚的,抗造。”
蒋棠看他生龙活虎的样子,想来是没什么事。
“高铮一会儿也来,他知道你回来了。”
高铮是蒋棠的大学同学,两人同一级,他娶了蒋棠的室友。
当初高铮去沈砚舟的公司,还是蒋棠推荐去的,进入公司两人在同一部门,是默契的搭档。
“老高的孩子快两岁了,是个女儿,挺可爱的。”
蒋棠笑笑,不知为何心里一阵难受。
“挺好的。”
蒋棠去洗手间的时候,在走廊尽头遇到了打电话的宋冉,小姑娘心情不是很好,脸色凝重。
蒋棠走过去后,只听到她说了一句。
“钱我会想办法的。”
她看到走过来的蒋棠,急忙挂断电话,以为顾政南找自己有事。
“蒋棠姐,是顾总找我吗?”
“不是,我就是看你一个人在这,这里人多眼杂,别乱跑。”
宋冉乖巧的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蒋棠姐。”
蒋棠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免多问了几句。
“出什么事了吗?”
宋冉敛下眼眸,沉默了一下“我妈妈生病了。”
蒋棠问:“很严重吗?”
小姑娘轻轻的点头道:“癌症,需要很多钱。”
蒋棠一愣,没再多说。
“会有办法的。”
宋冉忽然抬起头说:“蒋棠姐,我知道跟着顾总不是什么好出路,可我真的没有办法。”
蒋棠一时有些语塞,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只拍了拍她的肩膀。
两人走在回包厢的走廊上,蒋棠忽然开口。
“你母亲在苏州老家?”
“是。”
“能把你母亲现在用的药给我看一下吗?”
宋冉将手机相册里拍摄的照片递给她,蒋棠说。
“我母亲也是这个病走的,这种病的靶向药物很贵,之前我给她买的药还没用完就过世了,我明天问一下苏州那边,能不能把剩下的药给你母亲用。”
宋冉有些欣喜,但还是担心。
“真的可以吗?”
蒋棠笑笑说:“药企那边是我朋友,我之前是在他那买的,你母亲也用这个药,应该可以。”
宋冉激动的对她表示感谢,蒋棠让她整理好心情再回包厢。
蒋棠回到包厢的时候,高铮已经来了,当年英俊潇洒的少年,如今除了性格更加沉稳,其他的没有多大变化,见到她的第一句就是。
“你咋瘦成这样了?跟火柴棍似的。”
他一句话,惹的沈砚舟哈哈大笑,蒋棠气呼呼的瞪着他,沈砚舟在一旁说。
“老高,你别惹她,悠然可是她的忠心部下,小心后院起火。”
高铮笑呵呵的搂着她的肩膀“我们小棠知书达理,聪明懂事,哪是那种打小报告的人啊”
蒋棠简直没眼看这两个人,索性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吃水果。
高铮是北京人,但家境普通,这些年跟着沈砚舟打拼,如今也成了上市企业的高管,娶了陈悠然后两人有一个女儿,日子和和美美,无人不羡慕。
“小棠,悠然去深圳出差了,她说回来要找你算账,回北京不告诉她,她生气了。”
蒋棠挑挑眉,一副无畏的样子,沈砚舟接话。
“她才不怕呢。”
蒋棠送给他一个“懂我”的表情。
聚会散了后,顾政南直接在酒店开了房间,宋冉自然不用她再送,她乐得清闲,一个人准备打车回家。
沈砚舟拦着她:“我回国贸那边,送你吧。”
蒋棠上了他的车,车子消失在夜色中,谭彦清不由得看了眼那道远去的车影。
“你现在也不喝酒了?”
沈砚舟叹了口气,无奈道。
“医生不让喝,再过一段时间吧。”
“哦,你还有这么听话的时候?”
“老了,你哥我都三十三了,经不得折腾了。”
“那您老人家好好养着,哪天要是散了架可不得了。”
车里就两个人,聊起天也放松下来。
“我妈知道你回来了,估计谭家也知道了,小心点。”
蒋棠淡淡的应着:“我前几天去看赵爷爷了,回来的事瞒不住的。”
沈砚舟说:“政南告诉我,今天你见到彦清哥的事了。”
“这才是你送我回家的真正目的吧!”
沈砚舟将车停在她小区门口,直白的说。
“谭家和景家的婚事,就差最后一层窗户纸了。”
蒋棠拉开车门,临下车时转身平静的说。
“我都是孩子妈了,不用担心。”
......
天还没完全亮,蒋棠就从噩梦中惊醒,此时窗外黑蒙蒙的天空闪了一闪,像一把银刀划开了一个口子。
她伸手摸了摸后脖颈的薄汗,凉风顺着窗户的缝隙吹进来,激起她身上一层的鸡皮疙瘩。
又是一个难缠的梦。
这几年她的睡眠一直很差,那些往事如潮水般涌入脑海,挥之不去。
她躺回床上,闭目养神,手抓紧了盖在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心想,又睡不着了。
室内一片漆黑,她全无睡意,只能睁着眼睛看破晓天光留在地板上的影绰痕迹。
那股噩梦后的余味在她心中乱窜,她呼了一口气,然后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随后闭上眼睛养神一直到天亮。
顾政南见她早早来到公司,不免有些好奇,看见她脸上带着少许疲惫,眼眶下的黑色地带越发明显。
“蒋棠,你这样,容易让别人以为我们公司虐待员工,尤其你还是我的助理。”
蒋棠后半夜基本就没睡,精神欠佳地打了个哈欠,泪水浸湿了眼眶。
“顾总,您吃早餐了吗?”
“没有。”
蒋棠正准备下楼买早餐:“给您带上来?”
“中式的。”
蒋棠比了个“ok”的手势,拿起手机准备下楼,走到一半她忽然有些好奇,老板昨晚佳人在侧,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睡眠不足严重影响智商,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就直接说了出来。
“顾总,您来这么早有事?陈小姐没陪您?”
顾政南第一次见蒋棠这么八卦,他反问。
“你为什么来这么早?黑眼圈这么重,失眠了吧?”
蒋棠一拍脑门,懊悔自己的脑子又短路了。
“抱歉顾总,我可能上班忘带脑子了!”
顾政南也没和她计较,毕竟她难得八卦,女人谁还没个八卦之心了,他这些助理中,蒋棠算是最安稳的一个。
蒋棠给顾政南打包了隔壁餐厅的虾饺,这个人吃饭对食材挑剔的要命,她就没见过活的这么细致的男人。
回到公司也不过才六点多点钟,公司一般九点钟上班,这个时间是有点早了。
顾政南的公司是做酒店起家,他大部分的资产都投资在了酒店业,最近公司想在香港收购一家酒店,顾政南约了律师谈收购的具体事项。
律师是美国人,是他香港投行的朋友推荐的,这个时间旧金山是凌晨十二点,他今天也只有现在有时间,没想到他的助理比他还早。
蒋棠将早餐送到他的办公室,顾政南正在开视频会议,她听到声音有些熟悉,但也没有多想。
香港的收购一直是楚牧在负责,所以蒋棠并不知道与顾政南开会的律师是谁。
谈话进行到最后,视频那头的男人忽然打断。
“抱歉顾总,我这边有些突发情况,我后天到北京,然后详谈。”
顾政南挂断视频,他隐隐约约听到蒋棠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走出办公室他听到蒋棠在那打电话。
“我才把儿子交给你几天就出事,你能不能上点心?赶紧吃药,再严重要去医院,回来跟你算账!”
蒋棠挂断电话才发现身后站了一个人,她吓了一跳。
顾政南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蒋棠发火,电话那头应该就是孩子他爸。
“出什么事了?”
“没事,孩子过敏了,他爸打电话问我吃什么药。”
顾政南忽然觉得自己的八卦之心也挺严重的,他挺想见见那位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打败谭彦清。
蒋棠没忘记答应宋冉的事情,她打电话说了这件事,电话那头的男人说。
“蒋棠,这些药一直存在我这里也没用,再说你都付过钱了,你联系一下你那位朋友,我给她送过去。”
蒋棠又联系了宋冉,将这件事安排好,那些药物够她母亲用半年,小姑娘对她非常感谢。
蒋棠算着现在是暑假期间,小姑娘说一直在北京打工,连母亲生病都是父亲和弟弟在医院照顾,她不由得想起了去年那时候的自己。
哪有人天生坚强,不过是熬过了最疼的时候,把伤痕变成了铠甲。
顾政南知道了宋冉要回苏州的事情,在听说蒋棠帮了她之后,他不是好事的人,但还是给谭彦清打了一个电话。
徐斯带着孩子回国蒋棠完全不知情,早晨上班的时候她拿着一天的行程安排敲响办公室的门,在看到屋子里那父子俩的时候愣住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夏天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溜小跑搂住了蒋棠的大腿。
“妈妈!”
顾政南愣住了,世界果然是个巨大的圈。
徐斯神秘一笑:“这不是为了给你个惊喜,我和顾总谈点工作。”
蒋棠这才知道徐斯是这次香港并购案的律师。
蒋棠带着孩子去了自己办公室,徐斯还要和顾政南谈工作。
蒋棠问坐在对面的小家伙:“在徐斯那怎么样?”
小家伙撅着嘴:“别的都好,就是芷仪妈妈做饭真难吃!”
蒋棠撇撇嘴,心想这孩子竟说实话。
“没事啊,回来妈妈给你做。”
“妈妈!你别骗人了,你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蒋棠被一个小孩怼的哑口无言。
徐斯谈完工作便带着孩子离开了,顾政南看她的眼神真算得上是一言难尽,她也没想到会这么巧,没想到徐斯的名声已经传到国内了。
她其实不太关注徐斯的事情。
晚上徐斯带着孩子和蒋棠在他下榻的酒店吃饭
“手续都办好了,孩子的东西我也买好了,你就不用操心了。”
蒋棠挑挑眉:“那我就不客气了!”
孩子吃饱被徐斯的助理带回房间休息了,徐斯将一个档案袋交给她。
“只有这些东西,你看能不能用到吧。”
蒋棠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徐斯,如果我们找到他,结果不尽人意怎么办?”
徐斯笑笑,神色轻松的说。
“那不是有我们吗?我们永远是他的家人。”
徐斯送蒋棠离开餐厅,两人边走边聊。
“孩子先在我这住两天,等我安排好让他过去,还有就是给你留了张卡,你租的房子太远了,到期就别租了,别苛待我儿子。”
蒋棠觉得他唠叨的有些烦躁,恼怒的瞪了他一眼。
徐斯无辜的皱皱眉:“得,我这关心出错来了。”
蒋棠回了句:“知道了。”
身旁一辆公务车驶了过来,蒋棠在看到上车的那人时愣住了。
今晚没有月亮,像是要下雨。
那种将落未落的阵势悬得人心慌,就像此刻的蒋棠。
徐斯看她盯着驶离的车子发呆,不由得有些好奇。
“那人认识?”
蒋棠张张嘴,说出了那个名字
“谭彦清。”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这样的夜,让人孤独也让人失眠。
谭彦清回到远洋的别墅,顾政南的车子停在他门前的车位上,见到他回来,顾政南下了车。
“怎么不进去?”
顾政南指了指车子:“不了,上来坐会儿吧。”
原本停歇的风雨又开始在这个寂静的夜晚里作祟,淅淅沥沥的小雨顷刻间加大,雨点随着呼啸的狂风拍打在车窗上,“啪嗒啪嗒”地发出唬人的声响。
“给你问了,蒋棠的母亲是去年秋天去世的,癌症,她也是因为这件事回国的,在医院照顾了她母亲半年多。”
谭彦清没说话,拿过他中控台的烟盒在手里把玩着,顾政南看着他神色还算平静。
“我不太了解你俩当年的事,但宋冉说,那个孙总是蒋棠的朋友,那人说蒋棠看上去并不是很有钱的样子,她母亲用的药很贵,蒋棠每次都是一点点凑的,他说虽然是朋友,但便宜不了多少,蒋棠为了省钱每天都回家做饭,然后带去医院,她还卖了几件首饰,这事儿他们当地医院科室里都知道,因为她母亲生病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照顾。”
顾政南说完沉默了一下,然后问。
“她当年在你这拿了多少钱?”
谭彦清抬起头,漆黑的眼眸里情绪沉浮。
“两千万。”
顾政南皱起眉头,蒋棠要真拿了两千万的分手费,何至于混成这样。
谭彦清说:“她和她母亲感情很好,如果真要是有钱,不会不拿出来的。”
顾政南问:“你确定她当年真的拿了那笔钱?我看她不像是挥霍掉了。”
谭彦清怔了一秒,问:“她那个孩子父亲什么背景?”
“在律界很有地位,三藩市的很多政商都和他交往密切。”
谭彦清点点头:“那就说的通了。”
“怎么?”
“我在美国找了私家侦探,一直没有结果。”
顾政南想了想说:“徐斯会经常来北京,这件事慢慢来吧。”
“我今晚见到他俩了。”
顾政南问:“看出什么了?”
谭彦清冷笑一声,嘴角挂着一丝嘲讽。
“看上去好男人一个。”
他接着问:“有没有问到她为什么和那个男人分开?”
顾政南摇摇头:“没有,但是宋冉说,那个孙总之所以认识蒋棠,是因为认识她哥。”
“她哥?”
顾政南说:“她哥在公安局工作,和那个孙总是同学。”
谭彦清深深地吸一口气,压住烦闷的情绪。
顾政南看着他那表情,心底一寒,竟没敢接话。
谭彦清打开了车门,语气淡淡的。
“走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有事打电话。”
雨已经停了,但地面依然湿漉漉的,在月色下,泛着盈盈水光。
他深刻的轮廓笼在光线下,下颌微微绷着,透出一丝讽刺,眸色却越发深沉坚定。
他当然知道公安局的那个男人是谁,这些年他也不会忘记那个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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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冉回来请蒋棠在公司附近的餐厅吃饭,蒋棠看到她点的菜乐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口味?”
宋冉笑呵呵的说:“上次看你在俱乐部吃饭,很少碰那些辛辣的菜,我就记住了。”
“你母亲还好吧?”
宋冉语气有些沉重:“医生说目前来看控制的还可以,但得了这个病总有那么一天,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
蒋棠有些安慰她:“别多想,过好每一天,人早晚有这么一天的。”
宋冉点点头,转移了话题。
“姐,顾总资助了我的学费,我母亲的医药费也够了,以后咱俩再见面可能就少了。”
“那你好好上学,我记得你明年就要毕业了,不论是考研还是工作,都不用再担心了。”
宋冉问:“姐,你会瞧不起我吗?”
蒋棠轻轻摇头,她说:“有个人曾经告诉我,不要站在上帝的视角看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迫不得已,这些年我深谙此道。”
宋冉听完她这些话慢慢放松下来,她笑笑说:“看来这个人对你很重要,让你这么多年忘不了。”
蒋棠将目光移向窗外,那些旧日青春里的美好与伤痛,早就被一张无形的网给收起,在年复一年的春风里,被日光晒干成印迹,沉到心底的某个角落里。
再开口,她的语气带了一丝不轻易察觉到温柔。
“是,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只可惜世上从来没有如果,已经发生的,即将要发生的,都是命中注定。
蒋棠开车送她回了学校,小姑娘在校门口和她告别的时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蒋棠看到了,她没问,宋冉最后也没说。
明天是周末,徐斯给她发了个位置,让她来接孩子,蒋棠看到位置一愣,那不是华磊的会所,他怎么去那了。
蒋棠到的时候徐斯站在四合院的门口等她。
“孩子呢?”
“院子里玩呢。”
蒋棠跟着他进去,小家伙坐在回廊下的躺椅上正在玩手机,无聊至极,见到她来十分开心。
“妈妈,你终于来了。”
蒋棠抱起他“今晚跟妈妈睡?”
“Yes!”
徐斯在一旁黑了脸:“你这小子,偏心啊。”
夏天躲在蒋棠的怀里,小声的嘀咕
“妈妈,爸爸每天都在打电话,忙的陪我打游戏的时候都没有,我好无聊。”
蒋棠将他在怀里放下来,然后摸摸他的头,说:“儿子,体谅一下吧,你爸得挣钱养两个家呢,咱就不打击他了啊。”
小家伙眨眨眼,想着他老爸是挺不容易的。
“那好吧,我就暂时不嫌弃他了。”
被嫌弃的男人一巴掌落在他的屁股上,吓得小家伙捂着屁股跑开了,蒋棠乐得不行。
“看来我儿子这段时间没少受欺负啊。”
徐斯无奈道叹口气:“真不知道像谁,越来越淘。”
蒋棠望着那个坐在沙发上吃水果的小人,也是深深叹了口气。
“你今晚和谁吃饭?”
徐斯神秘一笑:“你们老板。”
蒋棠跟着他进去,果然看到了顾政南和周聿,楚牧也在,她知道香港的并购周聿也有投资,在这里见到他并不惊讶。
“顾总,周总。”
顾政南知道她来接孩子,也知道她今晚和宋冉吃饭。
“人送回去了?”
蒋棠点点头:“送回去了。”
周聿知道她是夏天的母亲非常惊讶,要知道那孩子刚才还和他玩的挺开心,一口一个周叔叔的喊着,他实在没想到竟然是蒋棠的孩子。
当年他和顾政南都在国外,对于谭彦清的事虽然听说了一些,但并不了解,他虽然对面前这个女人没有好印象,但到底没像谭云承那样,在面上表现出来。
徐斯看夏天吃完了水果,想着招呼他过来准备回家,谁知道喊了两声没有动静,蒋棠觉得不对劲,转过身过去才发现小家伙浑身通红,呼吸困难。
蒋棠看着桌子上的果盘,里面还有没吃完的芒果。
她急忙喊道:“徐斯,药呢?”
徐斯也发现了夏天的异样,他慌乱的摸了摸身上,才发现出门的时候竟然没带。
孩子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口起伏不定,脸色也因为缺氧而变得苍白如纸。
顾政南在一旁说:“楚牧去开车,去医院!”
周聿走过来看到夏天的样子,问蒋棠:“是不是过敏引发了哮喘?”
“是,他芒果过敏!”
周聿一愣,没想到这么巧,他掏出随身携带的药递给蒋棠。
蒋棠拿过来一看也愣了,还真是巧,她急忙给孩子喷了药,慢慢的夏天缓了过来,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蒋棠急忙对一旁的周聿表示感谢,周聿看着孩子没事便放下心来。
“没事就好,还是要注意。”
蒋棠看到他随身带药:“您这是?”
周聿无奈一笑:“我也是过敏性哮喘,只能随身带着药。”
夏天已经缓过来,蒋棠将他抱在腿上,一脸的凝重。
小家伙知道自己因为贪吃犯了错误,窝在妈妈怀里不敢露面。
蒋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教育他,只得带着孩子先走了。
蒋棠走后,众人又坐了下来,周聿问:“我这病是遗传爷爷,徐律师没事吧?”
徐斯目光一滞,很快反应过来
“我没事,孩子当初是早产,医生说体质不好,可能和这个有关吧。”
周聿问:“几岁了?”
“马上五周了。”
周聿端着酒杯的手一颤,随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挺可爱的。”
顾政南抬眸看了眼对面那位,他总觉得周聿有些不对。
“你少喝点。”
周聿笑着点点头:“知道。”
蒋棠把孩子带回家哄睡着,小家伙自知惹了祸,乖巧的让蒋棠有些不适应。
想起今晚周聿递给她药的那一刻,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地有些慌乱。
可这也太巧了。
可忽然又清醒过来,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
周末蒋棠带着孩子去了花园胡同,她叮嘱小家伙,去了要喊太爷爷,小家伙眨眨眼,满脸的迷茫。
“妈妈,太爷爷是蒋爷爷的爸爸吗?”
蒋棠想了好半天,终于想明白小家伙的意思,她摇摇头说:“不是,你还记得妈妈给你看我小时候的照片,有个奶奶抱着妈妈,那是太爷爷的妻子,只不过他们两个人年轻的时候分开了。”
小家伙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明白了,就像你和谭叔叔一样呗,虽然分开了,但还想着他。”
蒋棠觉得这孩子现在越来越聪明了,有些事就要瞒不住。
“夏天,妈妈的话一定要记住,不要和别人提这件事,就像不能提你为什么来中国一样,好吗?”
小家伙似懂非懂的样子。
“为什么?”
蒋棠想着该怎么向孩子解释,现在有些懊悔自己抽屉里的东西被他看到。
“因为这件事说出来会对别人造成困扰啊,就像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最好了,夏天,记住妈妈的话,如果找到他会对他的生活造成困扰,妈妈和徐斯爸爸一家都是你的亲人。”
小家伙绷着脸,一脸严肃的点点头。
“我知道的妈妈,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对我最好了,就是,,,”
蒋棠问“怎么了?有什么担心的就说出来。”
“妈妈,芷仪妈妈做饭太难吃了,我真的不想吃她做的饭,能不能让她以后别做饭了。”
蒋棠无语的仰头望天,想起那几年差点因为食物中毒进医院的光荣历史,她眨眨眼,毫无底气的说。
“妈妈试试吧。。。”
老爷子见到夏天非常喜欢,这一老一小两个宝贝相处的非常和谐
小家伙在安安稳稳的坐在书房里陪着老爷子练字,只见老人气定神闲,手中的毛笔宛如游龙般在宣纸上游动,每一笔都蕴含着深厚的功力和独特的韵味。
小家伙则瞪大了眼睛,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老爷子的动作,对这神奇的书法艺术充满了好奇。
整个书房弥漫着淡淡的墨香,气氛宁静而祥和。
蒋棠站在门口看了会儿,小家伙聚精会神,压根就没发现她站在身后。
“丫头,你这儿子有天赋,有时间带他经常过来。”
“怎么,您要亲自教他啊?”
赵庆方摆摆手“我就是个外行,平时打发打发时间,等哪天我带他去见见周家老爷子,那可是国手。”
“周老爷子?”
“周青先生,他孙子周聿和彦清从小就认识,你见过吗?”
蒋棠这才知道周聿的爷爷就是国内知名书法家周青先生。
“认识的。”
“周聿那小子从小也算是有慧根的,可他偏偏要去从商,家里对他也死心了。”
蒋棠看了眼端坐在书桌前的儿子,心想这孩子看来是真感兴趣,很少见他这么专注一件事。
“行,他学校还没找好,您要是不嫌烦,我就把他送过来陪您解闷。”
夏天听到可以经常来这里,高兴的抱住蒋棠的大腿不撒手,小家伙忽然抬头发现了墙上的照片,蒋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妈妈,那是你和谭叔叔吗?”
蒋棠愣了一下,迟疑了两秒,还是点了点头,她说:“爷爷,把这照片摘下来吧,再挂着不合适了。”
赵庆方叹了口气,沉默的点点头。
吃完饭老爷子要午睡,他拉着蒋棠聊了一会,蒋棠说:“爷爷,我过段时间回苏州一趟,去看看奶奶和妈妈。”
赵庆方神情落寞,他说:“好”
其实蒋棠并不太知道赵爷爷和乔奶奶的故事,但这么多年,她还是能够在大人们的交谈中听明白一些。
年轻时的赵爷爷是部队上的军官,家世显赫,前途无量,他回家探亲遇到了在北京上学的乔奶奶,她长得漂亮,性格温柔,俨然一副从江南水乡走出的女子,两人就这样相爱了,奈何乔奶奶家世普通,二人这段恋情遭到了男方家里的强烈反对。
赵爷爷为了她,不惜和家里决裂,二人就这样在家里强势反对下偷偷领了证,并生下了唯一的儿子,可家世门第拦在了二人面前,这段不受家长祝福的婚姻注定走不长。
后来乔奶奶主动提了离婚,将孩子留在了北京,她一个人回了苏州,此生未再成家。
赵爷爷后来在家里的强势介入下,娶了部队领导的女儿,可结婚几年二人便离了婚,他便一个人陪着儿子过了这些年。
乔奶奶去世的时候,是在蒋棠上大一那年的暑假,她从小没有父亲,多亏邻居乔奶奶帮衬着妈妈照顾她,临终前也是蒋棠和妈妈在床前伺候,她陪着母亲料理乔奶奶的后事,在收拾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乔奶奶留下的遗书。
信上只写着一串号码,蒋棠打过去,电话那头是赵爷爷接通的。
第二天,蒋棠在苏州接到了连夜赶来的父子俩,她陪着二人来到了乔奶奶的墓前,年过花甲的老人跪在墓前哭的不能自已,蒋棠那时年纪小,并不懂为什么如此相爱的两人,走到天人永隔彼此都惦念,却不能在活着的时候在一起。
后来直到她遇到了谭彦清,终于明白了一切。
谭彦清虽然从小认识赵庆方老爷子,但那也是长辈之间的来往,他和赵海乔差了十岁,小时候也不经常在一起玩,直到他认识了蒋棠,蒋棠在北京上学的时候,周末经常过来陪老爷子。
谭彦清知道了,便死皮赖脸的自己跟着过来,一来二去的便和赵海乔熟悉了,按辈分他要叫赵海乔“叔叔”,那家伙觉得喊不出口,便叫他“海乔兄”
后来赵海乔外派去了东北,老爷子孤身一人留在北京,谭彦清便和蒋棠三天两头的过来。
即使蒋棠离开的这几年,谭彦清也是经常过来看望老人,陪着他喝喝茶,聊聊天,谭彦清自然看到了书房墙上的那张照片,可他从没有说让老爷子摘下来,即使心里再怨再恨,也从不在老爷子面前提及,只是每次离开时,见到那张照片都会不由得多看两眼。
从赵家出来,蒋棠领着孩子去了附近的商场,母子俩站在娃娃机前和那个价格不菲的小猪佩奇较上了劲。
几十个硬币投进去,那头小猪稳稳的躺在窝里一动不动,气的蒋棠骂了句脏话。
小家伙在一旁掐着腰,一本正经的说
“妈妈,不许说肮话,让爸爸知道了,你又要被他教育了。”
蒋棠翻了一个白眼,垂头丧气的说:“知道了!”
眼看投资打了水漂,蒋棠总是心有不甘,看着手里最后几个硬币,她双手合十在那祈祷,夏天在一旁天真的问:“妈妈,你在念孙悟空的紧箍咒吗?”
蒋棠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她早有孙悟空的本事,至于投进去那么多硬币?
就在蒋棠准备进行下一轮的攻坚战时,身后慢悠悠的传来一句。
“真笨,怪不得非要那头猪,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蒋棠那股火涌了上来,她烦躁的转过身,看到沈砚舟满脸鄙夷的站在身后盯着她,旁边的周聿冲她笑了笑。
“沈砚舟,不会说话就闭上嘴。”
沈砚舟神色复杂的盯着她。
“你就这智商还看孩子啊?别把孩子看丢了。”
蒋棠懒得理他,她碰碰旁边的夏天。
“叫人!”
小家伙丝毫不认生:“两位叔叔好!”
周聿温和的笑笑:“你好夏天,又见面了。”
沈砚舟打量着夏天,过了半晌他说:“小子,你长的肯定随你爸,你妈是生不出这么帅的儿子来的。”
蒋棠白了他一眼,心想他这眼睛还挺毒。
周聿听到他这么一说,忽然想起那位徐律师,也不怎么像吧。
他看着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人的样子。
蒋棠没好气的问他:“你怎么在这?”
沈砚舟对周聿扬了扬下巴:“陪他来的,这商场他有投资。”
周聿身后跟着一位商场的领导,见到蒋棠与面前这二位老总关系不一般,急忙招呼人打开娃娃机,拿出两个玩偶塞到小家伙手里。
蒋棠原本觉得这样不好,转念一想自己也是花了钱的,便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母子俩一人抱着一个小猪走在商场里,沈砚舟简直没眼看,倒是周聿觉得这一幕还挺美好。
夏日酷暑,翻腾的热浪还在肆无忌惮地炙烤着大地,路旁的草木全被高温的天气折腾得蔫蔫的,失了生机。
走出商场,沈砚舟问:“去哪儿,送你。”
母子俩异口同声的说:“回家!”
蒋棠上了车坐在副驾,看到后座的周聿和孩子玩的挺开心,沈砚舟也觉得稀奇。
“这么喜欢孩子抓紧找人生一个。”
周聿无奈一笑说:“这病遗传,我可不想让我的孩子以后像我这样。”
原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却在蒋棠的心里掀起了涟漪,她转身看了眼坐在后座的小人,都说儿子随妈妈,这家伙确实是随妈妈多了些。
她漫不经心的问道:“周总,这病会遗传吗?”
周聿点点头:“我就是遗传了爷爷,不过你不用担心,夏天这么小,以后医疗越来越好,肯定比现在强。”
小家伙以为他妈妈担心自己,急忙凑到她身后。
“妈妈,你不用担心,我以后不吃芒果和西红柿就可以了。”
周聿听到这话身子一怔,看向夏天的眼眸里多了些异样。
“西红柿过敏?”
夏天点点头,随后委屈巴巴的坐在座椅上,蒋棠说。
“他最讨厌西红柿了,可芒果是最爱,每次都是因为贪吃惹祸。”
周聿愣愣的听着,没再说话。
下午三点钟的阳光热烈,毒辣,沈砚舟将她送到楼下,蒋棠与他挥挥手便上楼了,坐在驾驶座的某人脸色阴沉。
“真没良心,送她一程,也不说句谢谢”
周聿慵懒的靠在座椅上:“谁让你自己愿意送的?你那点心思,不就是想看看孩子他爸在不在吗?”
沈砚舟回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周聿漫不经心的说:“夏天的父亲是名律师,负责这次香港的并购,前几天我们吃过饭了,他和蒋棠并没有在一起,蒋棠是未婚生子,孩子抚养权在男方那,然后两个人共同抚养,据我所知徐律师现在是已婚,你还想知道什么?”
沈砚舟一张脸阴沉的可怕,他咬牙切齿的说。
“没有了。”
沈砚舟原本以为蒋棠和孩子的父亲分开了,可没想到压根就没在一起。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混成这副鬼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