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妗子招呼大家:“别都站着了,赶快入坐,不然那饺子都凉了!”
大家互相谦让了一下,就围坐在饭桌前开始吃饭。
饭中,景云把如何去找人,如何搭救她的经过,简单叙述的一遍。
当月儿听到鸿骥他爹不愿意出面帮忙,心里涌起一股怒气,当场就想退婚,但是,脑海里浮现出鸿骥的温柔目光,冲口而出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她起身走到四舅身边,拉着四舅的手臂,含着泪撒娇道:“四舅!还是你对我好,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是永远都别想,再走出那宪兵队的大门。”
“好啦,月儿不难过了,已经没事了,不然我会心疼的!”
“好吧,四舅,我要好好滴活着,不然,我怎么对得起你呀!”
“对啊,这才是我想看到的月儿!”
再次看到月儿在自己面前撒娇,景瑞觉得之前所有的付出,总算是得到了安慰。
过了几天,月儿突然辞掉了老师的工作。
别人只当她是被上一次的事情吓着了,还劝她看开点。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忘不掉那突然被枪毙的的同学,眼前总是闪过,他临终时目光中那种渴望和期待,又无法实现的失望目光。
她想要尽力帮助他实现那个愿望,虽然她也并不清楚那个愿望究竟是什么,但是平常和同学们在一起,听得多了,也大概知道一些东西!
比如,那个风云中漂泊江面上的小船里……
比如,那个口耳相传,如火如荼的延安……
此外,她今生第一次冒出一个冲动,她想逃离家人给她的定下婚姻。
她要让鸿骥感受到因为他爹的不作为,而影响了他的婚姻。
接下来的日子里,月儿开始主动的联系比较要好的进步同学,她们聚在一起,有王金花,王月茹还有两个男生,一个叫韩文龙,另一个叫李子涛,她们一共有五个人。
月儿提议说:“我准备去延安参加集训,你们谁想跟我去。”
她们都一口同声地说:“我们听你,你说什么时候走,我们就什么时候走!”
那个叫韩文龙的男生,更是激动的握紧了拳头。
他说:“我和子涛早就有这个打算,就怕没有人响应,我们两个早就商量着准备去延安。就是怕你们舍不得离开家,才一直没敢开口,既然你们都有这个想法,那就再好不过了,我看我们明天就动身吧!怎么样?”
“好啊,好啊!那就一言为定。”
月儿她们三个女生,也都鉴定的点头。
五个人,终于达成协议。
其实,韩文龙已经跟王金花私定终身了,别人还不知道罢了。
月儿还纳闷呢,我没有通知那个叫韩文龙的啊?
韩文龙本来是她们中学时期的学生会干部,有他带头起事,事情就好办多了!
韩文龙说:“那!我们明天早上,八点钟之前到村东口,公交站集合。八点整公交车出站,不许迟到,过点不侯。希望大家遵守时间,我们大家都回去,做准备去吧。”
大伙解散之后,都急忙跑回家去,开始准备行李。
那时后,他们也才十七八岁,个个都怀揣梦想,准备出去闯天下,也好体现自身的价值。
月儿回到家,急急忙忙收拾行李。
她边收拾边说:“娘!明天我就要跟我中学的同学,王金花,王月茹,还有两个男生,我们一起去延安参加集训,等集训结束后,我就回来!”
“你刚从宪兵队出来,你就不能在家里安生地待几天吗?”
“我不能让那个救我的同学,白白牺牲掉,我要替他报仇!”
“你连你自己都保不住,还说替别人报仇,你这不是痴人说梦话吗!你那都不能去!!!”
月儿不再说话,只顾自己收拾衣物。
母亲景云也不理她,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各忙各的。
等第二天吃过早饭,月儿准备出发时,怎么也找不到行李。
就问母亲:“娘!你把我的行李放哪了?”
“我不想让你走,我怕你这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还有,我也不想让你去受罪,你也是订了婚的人。男方家里也说好了,明年就娶你过门了。”
“谁说,我要跟他结婚了。我现在不想跟他结婚,我想要去延安!”
“你不是挺喜欢鸿骥的吗?怎么又不想结婚了。”
“谁叫他爹,在我有难的时候,不肯帮忙的。”
“月儿,你不能怨人家,你们只是订了婚,遇到那种事,躲还来不及呢!谁会去自找麻烦。过了门,也是你跟鸿骥过日子,不是吗?”
“娘!你不要说了,快给我行李,不然就来不及了!”
“不给,我就是不想让你走!”
“娘!我都跟您说了,集训完了,我就回来!”
景云闷头忙自己的,说什么也不理月儿。
月儿急哭了,跳脚喊叫:“娘!你到底给不给我行李?没关系!你不愿意给我,我就不拿了,我这就走。”
说着,她就往外走……
一瞧她这态度,本来坐在一边抽烟,不搭话的王贵竹终于开口,“月儿你等等。”
他转脸看景云,说道:“月儿不是说了嘛,她只是去参加集训,等集训结束后就回来了。你就别让月儿着急了,赶快!把行李拿给她吧!”
说着,王贵竹从口袋里拿出一些钱,塞到了月儿的手里。
嘱咐道:“月儿!到了那里要给家里来个信,也好让我们放心。还有就是,在外边你要学会照顾自己,不要惦记我们。需要钱了就写信告诉我们,我会给你寄过去的。”
月儿含着泪说:“爹!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爹!你也要多保重啊!”
说着说着,月儿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月儿!不要难过了,赶快去拿行李去吧!”
景云看实在拦不住,就说:“你非要走,我也没办法了,走!我去给你拿行李。”
月儿,就跟在母亲的后边,来到了她的大伯王贵山的家,才看到了她的行李。
她也来不及说其他的,拿起行李就往外走。
“等等!我再给你拿点钱去。”
景云挪着小脚,一扭一扭地跑回房间,又拿了一些钱递给月儿,含着泪嘱咐道:“你要照顾好自己,别忘了给家里写信。”
“嗯!爹!娘!我走了!”
说完,她就疾步地往外走去,她一路小跑地来到村东口,到了公交站后,看不到她的同学们。
她很着急,就问旁边的一个老者:“老伯!您看到有几个学生了吗?”
那人说:“看到了,她们有四个人,说是在等一个人。后来,长途车来了,那个人还没来。只听她们说:‘秋洁她是不是改注意了,我们就别等了,走吧!’然后她们就走了。”
听到这些话,月儿!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软在那里,她双手捧着脸,蹲在那里痛哭起来。
哭了好久,她才有气无力的,拿起行李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