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二十九,和妈妈从医院回来,下了公交,手中提着两袋药水,穿过一条小街。天色刚刚擦黑,路两旁摆着卖吃食、春联、烟花爆竹、素菜水果的小摊,穿梭在人群中,不远处不知谁家的烟花嘭的一声在空中炸开,绚烂的色彩短暂照亮夜空。那一瞬,居然有种闻到久违年味的错觉。
现在想来,小时候,过年也并不比现在有多少趣味,可是那种喜悦的、迫切的,每个人都当做这是一年最重要事的感受,以后的悠长岁月中也许再也无法感受。父母分开多年,我和姐姐每年互换各陪一人,家庭的不团圆也许影响了过年的心情,可是年味儿又怎是仅仅因一家的不团圆而殆尽。记得,过年是飘飘扬扬的大雪,潮湿的街道,是白皑皑的雪地上红色的鞭炮纸屑,是妈妈蒸的热腾腾的包子,一家人围在一起包的香喷喷的饺子。农村的孩子没啥有趣娱乐,但再爱睡懒觉的孩子,年三十初一也会被早早叫起,一群孩子从东家窜到西家,一整天都吵吵闹闹,要是有下雪那就更不得了,踩着漫到脚脖的积雪,堆雪人打雪仗,回家去每个人都是湿漉漉的一双鞋,少不得一顿骂。那时候人穷,并没有多少压岁钱,烟花多是那种拿在手中好像叫呲花炮的家伙,一群孩子也照样玩的不亦乐乎。春晚更是家家的必备节目,一家人围在一起几乎能看到十二点结束时,寒假结束回到学校好笑的段子还会被互相拿出来说笑。
从学校回家已半月有余,雨都没见一滴过更不用说雪,只感受到了干冷的空气和晴朗或灰蒙蒙的天气,让我这个在南方求学四年的人经过涕泗流、脸掉皮才适好不容易调整过来。春联可有可无,饺子也不非吃不可,雾霾横行连放烟花爆竹也无法肆意,为了工作生活,随着经济发展,也需要越来越多的人此时仍坚持在岗位上,春晚也成了被吐槽的存在。
“二子,打电话问你哥什么时候到家。”
“他说还有半小时就到。”
“那再等等不急。”忙活了一上午的张大娘烧了一桌子的菜,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说道。
等到十二点大儿子一家才开车姗姗来迟饭菜已不热乎,张大娘仍高兴的招呼着:“他爸快去放炮,二子去喊你媳妇、果果下来吃饭。”
大儿子带着漂亮的媳妇进门了,才进门孙子就不愿意了,因为都是生面孔他不认识,漂亮的大儿媳板着脸孔骂了两句,可到底小孙子中午一口饭菜也没吃。
半个多小时一餐吃完,只有年节见面的二儿媳和孙女和张大娘也不亲热,带着孩子又窝到楼上去了。剩下张大娘洗洗刷刷,像伺候祖宗似的伺候他的儿孙。没一会儿,大儿子说还有急事,车头一转,留下一抹尾气,一溜烟的消失了。
当然不是每家都是如此,我编的情节也并无代表性。但无法否认,社会进步,我们成长,得到的当然太多太多,每个人似乎都是忙人,可失去和疏远的也不少。变化太快,拥有太多,我们也越来越无法满足。不怕大家笑话,今年的春晚我还是看了,虽说没看完,不知今年还是不是以李谷一的难忘今宵结束。也许有人会嘲笑,这么多槽点的节目也看的下去,但我想说365天每天都可吐槽、能吐槽的事也太多太多,只此一天,不用计较挑剔的眼光,一家人坐在一起看看电视,权当是开心一刻,能有个节目哪怕只是句台词能让家人或自己乐呵乐呵也就足够了。
年味儿,可能在模糊的记忆中被我美化,但我们似乎已停不下匆忙脚步,不想停也不能停,生活总是迫人前进。身边的老妈在打点滴,医院中还有仍在上班的医生护士和未出院的病人,我坐在病床边,唠唠叨叨、逻辑混乱、毫无条理的打下这些话,只想说,知足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