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GC辅助创作
白灰落在李卫国的睫毛上，像是结了一层霜。他抹了把脸，手指肚沾着灰白的粉末，在正午的阳光下泛着冷光。村口牌坊上的"江湾村"三个鎏金大字正在被粉刷，油漆顺着斑驳的石柱往下淌，像一道溃烂的伤口。
"李主任，这已经是第三车了。"村会计老张攥着票据的手在抖，A4纸边角卷起毛边，"光白灰就用了两吨半，再这么刷下去......"
李卫国没接话，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通知。县里要突击检查人居环境整治成果，消息是凌晨三点从工作群跳出来的。此刻他耳边还回荡着镇长在电话里的吼声："要是再垫底，整个镇的年终考评都得泡汤！"
村道上飘着呛人的石灰味，二十多个村民正用长柄滚刷往土墙上抹灰。陈阿婆家的黄狗从墙根窜过，白点子溅在乌黑的毛皮上，活像得了白癜风。王德顺蹲在自家门槛上抽旱烟，屋檐下五十多个蜂箱沉默地列队，褐色木箱上落满白灰，像盖了层薄雪。
"老王，蜂箱挪到后山吧。"李卫国嗓子发涩，"检查组的无人机要航拍。"
烟锅里的火星暗了暗："挪不得，荆条花就这几天开。"
"就当帮个忙，完事我申请给你补贴。"
王德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佝偻的背脊弯成虾米。李卫国这才注意到蜂箱周围躺着不少蜜蜂尸体，翅膀上沾着石灰，细腿还在抽搐。"今早死的，"王德顺用烟杆拨弄死蜂，"白灰呛的。"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工作群弹出新消息：检查组提前两小时出发。李卫国眼前发黑，那辆装着人脸识别摄像头的考斯特正在盘山公路上盘旋，车载记录仪会实时上传沿途影像。
"把蜂箱罩起来！用塑料布！"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王德顺的咳嗽声混在粉刷的沙沙声里，像台漏风的老风箱。
暴雨是半夜砸下来的。李卫国从折叠床上惊坐而起，值班室的窗户被雨点打得啪啪作响。他抓起手电冲进雨幕，惨白的光束里，白天刚刷好的墙面正在大片剥落，石灰混着泥浆顺着墙根奔涌，在村道上冲出沟壑。王德顺家的蜂箱被掀翻在地，塑料布在狂风里猎猎作响，像招魂的白幡。
手电光扫过蜂箱，李卫国的呼吸凝住了。成千上万只蜜蜂尸体泡在雨水里，腹部朝上漂浮，像是撒了一地的黑芝麻。牌坊上的新漆被冲刷殆尽，"江湾村"三个字重新露出龟裂的底色，裂缝里渗出的浊水，像极了老人混浊的眼泪。
晨光初现时，村口停着三辆考斯特。穿白衬衫的领导们撑着伞站在泥泞里，无人机在头顶嗡嗡盘旋。李卫国摸到裤兜里那张被雨水泡烂的迎检方案，墨迹晕染成团，像极了死去的蜂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