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我怎么走到了这里？甘草嗅了嗅地面，糟糕，味道消失了，这意味着他找不到来时的路，回不了家。都怪爸爸没看紧我，他怎么就不知道要跟上我呢？他急得一直转圈，完全没有了之前放飞自我的欢快。再抬头，入眼的是陌生的环境，来往的人也是一个不认识。怎么办？

“小伙子，愣在那干嘛！？”说话的是一位大叔，上气不接下气，两眼瞪得大大，他从远处街道跑来，后面还有些人穿着制服在一直追着他。“快跟上我，跑！”

甘草感到莫名其妙，但见大叔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他听话地跟上了。大叔熟门熟路又七拐八拐地在巷子里穿来穿去，如一条鱼般溜进大海，身后的人终于被甩开了，甘草也差点被甩掉，幸好年轻，体力跟得上。

大叔领着甘草来到一栋旧屋，旧屋的周边没什么人气。大叔谨慎地慢慢走近屋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休息。甘草这才仔细打量着大叔，浑身上下都沾着尘土，看上去狼狈极了。

“大叔，您怎么见了他们便跑成这样？像逃命般。”本以为想开个玩笑，缓和下气氛，却更刺激了大叔。“可不就是嘛。”大叔有点跳脚，“他们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对我们赶尽杀绝。要不是我醒目，老命早没了！”

甘草并不是太相信大叔的话，他看到的那些人穿着制服，平时也有在街道上见过他们，有次他也是不小心走丢了，还是一位穿制服的小哥哥打他项链上的电话才联系到他爸妈的。要不是这次忘记带项链，他也不至于流落街头到现在还没回家。

“你不信？好，我告诉你，经常去湖边烧烤档那大黄你见过没？”甘草摇摇头，他认识的朋友大多在小区里，他每次出门爸妈都会看好他，不让他乱跑，他并没有什么其他机会认识其他朋友。

大叔激动起来，“他被活活推在湖里浸死了！”甘草头皮一麻，血像突然之间供应不足，体温迅速下降，身子凉，心也凉。是，他不认识大黄，可谁听到同类被谋杀时还能保持淡定？

“他们就是凶手！大黄跟平时一样，在湖边吃完烧烤后散步，就那么一两秒时间，一个网从头罩下，把他整个捞走，就那么活生生地把他浸在湖里。我听见他在叫救命，可我不敢出去，我怕！”大叔望向甘草，他眼里的情绪很复杂。

大叔叹了口气，“变天了！一切……都变了！”他开始讲述这段时间的东躲西藏，流浪路上的互救，甘草越听心越凉。一夜之间，全世界充满了对他们的恶意，被铁器打死的，被湖水浸死的，被乱棍打死的。是，他承认，他们之中有些坏人，可是坏人就该死吗？无辜的他们也该死吗？

他知道，问再多问题也不会有答案的。他又算什么，凭什么得给他个交待？只是，他想起他的爸妈，他已经走失两天了，他们该很着急的，应该会把所有的小区都踏遍吧，妈妈应该会偷偷地哭吧，爸爸应该会睡不着吧，小伙伴们呢？他们是否安好？

甘草透过窗，窗外的月亮明亮得耀眼，可他感觉他的世界开始灰暗了。大叔发泄完已经睡着了，脚时不时地抽动一下，他也睡一觉吧。

也许睡醒，明天会好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