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突如其来的大火
【第十章】七夕之夜
盛夏的林园,草木欣欣,碧荷连连,白天蝉鸣燥燥,入夜蛙声阵阵。
清风、玉兰还有虎子,闲了就去荷塘钓鱼、捉青蛙、捕蝉……,叫香草,她总不去,好几次玉兰看到她只远远的看着他们。
晚饭后,清风总是携了玉兰去荷塘的小亭上乘凉。伸入荷塘中的小桥,被荷叶荷花簇拥着,走在上面美极啦,玉兰总是蹲下来,嗅上好一会的荷花,清风要给她摘一朵,她不让,摘下来它就死掉了,多可惜。
他们坐在亭边的木台上,把脚放进水中,会有调皮的鱼儿过来蹭他们的脚丫。
“是谁想的好主意建这个小亭?”
“我的老爷爷。”
“他真聪明。”
“还有这‘风清荷香’的名字,取得也好听。”
“是让位秀才给取的,我的名也是借了这个。”清风看着天空,天边一弯新月,繁星点点,美丽的银河跨过星空。
“玉兰,你认识那是什么星么?”
玉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颗又大又亮的星星。
“不知道。”玉兰摇摇头。
“那是织女星。”
“织女?!我知道,我知道,奶奶给我讲过的。”玉兰抱着膝问道:“那个是牛郎星?”
“在银河的对岸。”
“银河?”
“就是这条白雾一样的星河。”
“对着织女星的那三颗相连的星,就是牛郎星了。”
“那是牛郎挑着他的俩孩子!”玉兰仰望着星空,睁着大眼睛,认真的纠正。
“是了。”清风微笑道。
“那鹊桥呢?”
“每逢七月初七,喜鹊们就会去为他们搭鹊桥。让他们见面。听说,每逢七月初七,如果藏在葡萄架底下,就会听到牛郎和织女的对话儿呢?”清风神秘的说。
“真的?”玉兰惊讶道。
“当然了!下个月七月七,你想不想去听听?”
“好哇,好哇!”玉兰兴奋的眼睛里满是渴望。
“到时候,你可别睡着!”清风笑道,捏捏她的小鼻头。
这天,清风一时心血来潮,牵了黑蛋去塘边给它洗澡,便叫玉兰去取刷子来,玉兰颠颠的去了。拿了刷子回来时,远远的看见清风正和香草说着话儿,香草低着头,脚尖儿蹭着脚下的土地,一副害羞的模样,她把藏在腋下的东西塞给清风,扭头儿就走。
玉兰迎上去,微笑的叫到:“香草姐。”
却被香草狠狠的剜了一眼,咬着嘴角走开了。
“她怎么了?”玉兰疑惑道。
“啊,她说我要上学了,给我做了双新鞋。”清风把包的整齐的布包递给玉兰,接过刷子,给黑蛋洗起澡来。
玉兰抱着包,又道:“她一点儿也不喜欢我。”
清风抬头笑道:“你还小,跟她玩不到一块去。”
玉兰打开布包,一双板板正正的布鞋,底子的针脚纳的又匀又直。“真是好活儿。”玉兰赞道,
“可不是,香草做的针线活比娘还好。”
“咦?!”玉兰惊叫道,两只鞋之间夹了块绿丝绸帕子,打开看,上面绣了对鸳鸯,四角上绣着并蒂花儿。“真好看!”玉兰叹道。
清风一愣,见玉兰抖开了帕子,忙在身上擦了把手,拿过来,瞧了瞧,想了想,将帕子揣进了兜里,对玉兰道:“好玉兰,这个帕子的事,谁也别说,好不好?”
玉兰不知道为什么,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清风心事重重的刷起驴来。
七夕,入夜,玉兰拉了清风去院子里的里的葡萄树前。
“你不是说要听牛郎织女的悄悄话儿么?你忘了吗?今天七夕呐!”
清风拍拍脑袋,他真给忘了。当时逗着她玩,没成想她当了真。蚊子很多,清风掐了些艾叶拿着。
两人在葡萄树下坐着,玉兰仰着脸,小声道:“天上没星星呢?”
“云彩给遮住了,不要说话,不然让神仙听到了,就不让咱们听了。”清风附在玉兰的耳边悄悄说道,看到玉兰认真的点头,安静的等待,嘴角不由得掀起一丝微笑。
清风的大手握住玉兰的小手,两人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夜,美好安宁,蛐蛐们在草丛里欢歌,一首接着一首。今夜无月,却是另一种的美:黑暗变得神秘而温情,它像一块布悄悄包起那个美丽的传说。
许久,玉兰附上清风的耳边,小声说:“怎么还听不到?”热乎乎的气息吹的清风的脖子痒痒的。他捏捏她的手,让她再等等。
又过了许久,好像连蛐蛐也唱累了,停了群歌,只偶尔的叫上两声,听着好像也乏了。
玉兰想打哈欠忙捂了嘴,清风在黑暗里轻轻的笑了。一会儿,玉兰又附上耳来,清风又捏紧了她的手。好像累了,玉兰依偎在他的身侧。不一会儿,玉兰在清风手中的手柔软下来,他知道她睡了,笑了笑,抱起她走进屋里。
等到天大亮,玉兰才匆匆爬起来,揉着眼睛大叫:“哎呀!我怎么睡着了?!”
清风哈哈大笑,道:“怎样,是你睡过去了吧。你睡的像只小猪,估计天上的神仙都听到了。”
这让玉兰懊悔不已。
七夕。牛郎和织女相会的日子。白玉雪倚在窗前,握着手里的纸条‘且珍重,愿幸福。’,除了这张纸条,他什么也没给她留下。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来封书信。她都害怕忘却他的模样,每天都回忆一遍。窗外的夜覆盖了整个小城,也覆盖在她的心头:牵挂一个人,总是忍不住的担心他这样或那样。今晚,他又在哪儿呢?也在想念她么?她抬头,夜黑无星,七夕的夜是一片伤感。她记得奶奶讲过牛郎和织女的故事,为什么只是牛郎挑了两个孩子去寻织女?我若是织女,也会拼命的去找牛郎!
如此思量着,关了窗,转身却看见梳妆台上的绒垫子。
今天一大早,宋鹏飞骑了一辆自行车来,一路上惹得好奇的人们纷纷驻足观看,宋鹏飞得意的拧着车铃铛,一路‘叮叮当当’的响着奔到白家。他学了一个星期,终于能驼人了,为了安全,他还让一个丫头坐上去试了试。宋鹏飞还让佣人做了个厚厚软软的绒垫子。
白家的人都围过来看车子,这儿摸摸、那儿动动,宋月娥还新奇的推着歪歪扭扭的转了一圈。宋鹏飞让玉雪坐上去,带着她在白家的院子里转了一圈,玉雪在车后座又惊又喜的喊叫着。宋氏也紧张的捂着嘴,等一圈下来,他们禁不住叫好起来。宋鹏飞更加来了兴趣,把车子推出大门,载着玉雪一路飞奔,两人有说有笑,出尽风头,玉雪感到从来未有过的如此受人瞩目、如此骄傲!
孟子曰: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
想到这,玉雪心里一阵烦躁,老天真会捉弄人,为什么就不能两全其美?若是子逸有宋鹏飞的家境该多好。
百里之外的省城,方子逸在一家私人的西医诊所打杂。开这家诊所的是一位思想进步青年——秦枫。秦枫一开始也没太注意这个乡下来的小伙子,只觉得他勤苦罢了,后来发现他极爱学习,又细心。几次交谈,发现是个有思想的小伙子,又听说他会些中医,十分喜欢,便收他为学生。方子逸激动不已,掏出身上所有的钱奉上,道:“请老师不要嫌弃。”秦枫爽朗的笑了,推开他的手,道:“这样吧,你在这里干的活儿,顶了你的学费,如何?”
又打听到子逸在偏远处租的房子,便叫他搬进诊所住,一是省钱;二是,晚上可以看书学习,还兼顾看店。方子逸又惊又喜,对秦枫千恩万谢,秦枫摇头笑道:“你只要学好了,能救人于病痛之中,就算报答我了!”就这样,他安定下来,每天都卯足了劲学习。
这天,有病人上门提到正是七夕,不禁心里一动,这夜竟无心看书,思绪飞扬,一切犹如在昨日。拉开窗帘,省城的夜不似家乡那么黑暗,这里有他以前从未见过的电灯,所以,远处点点的灯火勾起了深藏的思念:父亲好吗?玉兰她怎样了?在林家过的好不好?是哭的多,还是笑的多?吃的好不好?穿的怎样?挨不挨打?……一个个的问号接踵而来,方子逸苦笑了一下,就像奶奶说的那样:我们连自己都顾不上,又怎么能顾的了她?
无论如何,一定要出人头地!方子逸坐定,提笔写道: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归楚;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这天,瞥见香草在荷塘边洗衣,清风寻见四下无人,边走了过去,叫香草。香草抬头,惊喜得看着清风,忙在身侧拭着手。清风拿出那方帕子递了过去,道:“香草,你的手绢落在鞋子里了。”香草一瞅,脸上飞起一片红云,低声道:“这也是送你的。”
清风笑道:“我有了,用不着。”说罢,把帕子塞在她手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香草木木的看着清风走远,从内到外袭来一阵阵的冰冷,她将泪久久的晗在眼里,紧紧地咬着嘴唇,除了扎心般的疼痛外,连嘴唇上泛出血丝也不觉。她抓起那块帕子,像狠狠的扔掉自己破碎的自尊一般,把它扔想荷塘,那帕子在空中展开,铺在水面上,两只鸳鸯被慢慢的浸湿,再慢慢的向塘底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