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咱们周末去游泳吧？"当陈哥在寝室群里甩出这句话时，我差点被辣条呛到气管。作为正宗南方人，我从小看着村口小河里扑腾的小伙伴长大，却始终没学会这项"南方人必备技能"。此刻看着聊天框里蹦出的三个感叹号，手指在发送表情包和回复"好"之间反复横跳。
室友老张突然凑过来撞我肩膀："装什么深沉呢？去年你还说冬天要去松花江冬泳呢！"说着甩来条泳裤，"明天九点，不见不散！"深蓝色布料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滑进我怀里，像块烫手山芋。
【二】
清晨八点半，我的生物钟准时把我从被窝里挖出来。镜子里穿条纹衫的少年顶着鸡窝头，活像个刚出笼的粽子。镜面倒映出室友们在群里发的表情包：泳池里挣扎的人形鱿鱼、飘满泡泡的溺水警告，还有某位仁兄P上去的"溺亡警告"。
地铁晃得人头晕，手机地图在我掌心跳成心电图。推开游泳馆玻璃门时，空调冷气混着漂白粉的气息扑面而来，泳池像块巨大剔透的蓝宝石折射着吊灯光芒。陈哥他们早已占据深水区，白色的浪花在他们脚下翻涌。
【三】
"扑通！"第一脚踩进泳池的瞬间，我仿佛听见膝盖骨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冰凉的水流顺着脚踝往上爬，小腿肌肉不受控地打颤。学长示范的漂浮技巧在眼前晃成模糊的光斑，等我扶着池壁颤巍巍站起来时，水已经漫到下巴。
"别怕，慢慢来。"教练的声音在头顶炸响，"先练闭气。"深吸一口气，我学着他人将头埋入水中。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咕噜咕噜的气泡声在耳畔欢唱。第五次抬头换气时，隔壁泳道溅起的水花精准命中鼻孔。
【四】
当我的身体终于适应水的浮力时，已近正午。午餐是路边摊的水煎包配珍珠奶茶，辣油顺着指缝滴在塑料桌上，和着汗水的咸味在阳光下蒸发。回寝室的路上，陈哥发来消息："明天继续？""下个月再说吧！"我假装生气地关掉手机。
其实那晚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快睡着时，仿佛又听见水波晃动的声音。那些呛进气管又咳出来的池水，此刻竟像星河般闪烁——或许青春就是这样，总要在跌跌撞撞中学会与未知和解。至少下次见到泳池，我不会再条件反射般后退半步。
此刻耳机里刚好播放到《起风了》，歌词混着夏夜晚风轻轻摇晃。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恍惚间竟和泳池边的喧闹奇妙重叠。原来有些成长，就藏在那口意外的池水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