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学时,记到学到一课:楼上 楼下 电灯 电话。那时我们村电灯是有的,其它的都没见过,这是我幼小心灵里最憧憬的生活。可能就是那年暑假,姥姥带我去比较大的城市:鞍山。去看姨姥姥,可算是开了眼界,虽然还是没有见到电话,但是见到了真的楼上楼下,还见到了更神奇的东西——燃气和自来水。第一次知道竟然有扭一下开关就来水,划一根火柴,就能做饭的美好生活。从此扭一下开关,划一根火柴就能做一顿饭,成了我整个学生时代为之奋斗的唯一目标。其他的什么理想全都成了浮云。
我们家那时候要想吃顿饭很不容易,首先得有燃料(柴火)。每到放假或星期天,老爹就带着哥哥、我、还有妹妹(妹妹当时还小,老爹老妈不让她去,非要跟我们纯粹是为了玩)去我们那最高的山(韭菜山)去拔“万年蒿”。听名字可能就明白,这种叫“万年蒿”的植物根系特别发达,耐烧,是很好的燃料。
老妈给我们准备上午饭,老爹还要带上暖瓶,——装满开水,茶叶、茶壶、茶杯。借上我二姨家的马车,当时农村刚刚包产到户,二姨家分到一匹马还有车(后来想想这匹马可能是千里马,只是我们当中没有伯乐)。因为老爹是老师,不是农村户口,所以我们家虽然人口多,但啥也没有,所以需要的时候就去二姨夫家借,现在想想二姨夫和二姨真大方,那时的马车比现在的奔驰还金贵,竟然也舍得借。
我们准备好东西就出发,当然是哥哥负责驾驶(赶车)。一路无话,到了目的地,老爹吩咐我们干活,没有工具,就是用手拔,哥哥先把马安顿好,老爹自己先泡上茶,天气很热,老爹就找一块平整的石板躺下,抽着烟,喝着茶,时不时的督促我们几个别偷懒。这一场景被我们村里人看到,向老妈做了详细的汇报:“王老师带着几个孩子上山,让孩子们干活,自己躺在石板上晒鳞”。
哥哥比我们大,还是男孩,还有点力气,对付“万年蒿”还可以,但他要时不时的关注那匹可爱的马,我和妹妹对付“万年蒿”有点吃力,经常需要两人合伙才能拔下一颗,还得挑小一点的,每拔下一颗俩人还得感慨一会,感慨我俩的本事了得。然后再慢慢寻找下一个我们能对付的目标。等老爹烟抽够、水喝足了,差不多晌午了,老爹就是厉害,只一会功夫,拔的比我们三个一上午拔的都多。然后愉快的进入中午的休息吃饭和午休时间。
我们几个孩子不睡觉,玩一会,拔一会,老爹午休完,再起来拔一会,我们就装车回家。本来是非常平常的一天,可“千里马”却让那天变成了我们终生难忘的一天,差点要了我和妹妹的小命,给我留下了严重的心里阴影。
我们装好车回家,为了安全,我和妹妹坐在车中间的蒿子上面,老爹坐在我们后面,哥哥在前面负责驾驶,本来不多的蒿子被压结实了,就像屁股垫(这是老妈说的),刚走出不远,不知什么原因,马毛(惊)了,狂奔,也不管是不是路,胡乱跑,根本不听哥哥的命令,只一会就把车翻到沟里了,可怜我和妹妹被扣到车下面,等清醒过来,听见老爹焦急的喊我俩的小名,妹妹不吱声,我答应一下,能听出老爹如释重负的声音,老爹和哥哥合力抬起车,救出我和妹妹,这时马已经跑远了,在远处若无其事的吃草。
哥哥再把车套好,我们把那点可怜的柴火装上车,我和妹妹说啥也不敢坐车了,但因为离家太远,老爹和哥哥百般的哄着我们,最后我和妹妹决定坐车后面,让老爹坐中间,还是哥哥驾车(老爹不会赶车),就这样我们爷几个又出发了。开始还比较正常,走出大约有一半路的时候,危险再一次上演,马带着我们狂奔不止,哥哥的命令再一次失去了效力,关键时刻,老爹镇定的指挥,让我和妹妹跳车,可我俩说啥也不敢跳,可不跳可能就会再一次被扣到车底下,咬咬牙,我向路边草丛里跳下,直接摔倒,平时胆大包天的妹妹则直接跳到路上了,摔到后脑勺,多亏没有大碍,哥哥和老爹最后跳下来,没摔倒。“千里马”带着车一路狂奔,我们拔的那点可怜的柴火撒的到处都是,最后在地里翻车了,可怜的马也四脚朝天动弹不得。
这时候,老爹看看我和妹妹都没大碍,看看二姨夫家的马四脚朝天,一动不动,开始担心马别出什么问题,万一有问题,可赔不起啊!等哥哥把马从车辕里解放出来,谢天谢地一点问题,马还精神头十足。
老爹带我们再一次收拾好散落得到处都是的柴火,装好车,我和妹妹这次是说啥也不坐车了,我们要走路回去,好在离家已经不是太远了,我和妹妹走小路,爬过一个山坡就可以看到家。老爹和哥哥一块还得坐车顺大路回去。记得老爹他们先到家,应该是没再出现什么惊险。那次我们拔的那点“万年蒿”老妈好像没有笑话是“屁股垫”。老公和孩子安全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坐马车了,后来二姨夫赶车,百般承诺他赶车绝对不会有问题,那我也坚决不上当,我宁可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