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因为一些机缘,我得以参加庐山诺那塔院的禅修营。2016年的元旦,又在山上和众位师父盘桓十几天。想把自己的经历分享出来。
首先对于参加禅修,甚至在寺庙常住的人,请不要问这一类问题: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不开?
你是不是失恋了?
你是不是想出家?
你是不是看破红尘了?
其它按照你极为有限的见识,提出的问题
每年庐山的清净禅修,报名者如过江之鲫。寺院对年龄、学历、职业,以及经历都有一定考量。大概的统计数字是,录取率低于百分之十–比考公务员还难一点。
何以想参加的人数这么多?
因为这是一个让人难安的时代——焦虑、恐惧、空虚、压抑、浮躁,这些情绪无孔不入,社会积累的负能量委实太多了。唯物主义解放了人的思想,却限制了人的灵性。事实证明,形而上的精神依托是社会的必须因素。
毫无疑问,来到寺院的人,多多少少都带着自己的问题:事业、人际、感情、心理。每年的“普茶夜话”(类似于茶话会),学员们都如机关枪般的抛出自己的人生大课题,希望师父妙语连珠,几句话拔除症结——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寺院就如一所学校,提供空间供人修行,收藏经典以供研读,然而自己的问题,始终是要自己解决。所以佛法有句话叫“各修各业,各受各报”。
出家人和在家人的主要区别在于:出家人可以专一修行;在家人则要兼顾世俗和责任,更加入世的修行。无论在家出家,都是走在修行的半道上,无彻悟,无完人。
所以对出家人,别认为就是“看破红尘之人”,更别把人当神仙。请以平等心对之,也以恭敬心待之。
这一次元旦的精进禅修结束后,我能住在寺院,加强自己的修持,思考一些问题,是相当殊胜的。
简单说一下寺庙的生活。
同 修
相比许多大丛林(佛教把寺庙称为“丛林”),诺那塔院规模颇小,常住的僧侣也不过四位;常住的居士有三位;像我一样在庙里多赖几天的,前后有七位。
小有小的好处,大家在一起用斋,一起喝茶,晚上一起禅坐,没有隔阂感,说佛法,也说社会上的逸闻。
塔院的主持妙行师父,是禅宗的主要流派之一临济宗的传承者。
妙老言语随和,风格活波,而且对政治、经济、互联网、社会热点都见解犀利。如果你跟他对谈,可能会颠覆对出家人的古板印象。佛法所说的“空”并非事事不关心,而是不着“有”或“无”,提倡的是“中道”。
教我们打坐的维那师传化法师,年龄并不大,然而十九岁就出家了。据说开始是被父母硬带入寺庙的,然而在妙行师父的教导下,终于发宏愿,入佛门,修习颇为精进。而且交流知识从来不拘束,有人聊马列主义也听得极为专注。
常住居士之一,正沁师兄,是教我们行禅(一种靠行走训练身体觉知的方法)的老师,在塔院的日子已经颇久。似乎有着传奇过往——曾在日本生活过多年,回国后在电视台任职,据说过去经常全国跑,常工作到3、4点钟。
正沁师兄待人落落大方,教学时认真亲切,私下打起毛衣来的样子又颇有贵妇范儿。她曾经告诉常住的女生说:“时时都先让人把话说完,说话轻声细气,仪态自然会好起来。”
这次在寺庙常住,正赶上正沁师兄去四祖寺打禅七。本来状态好,是要连打两个七(连续打坐14天),但因为庙里少人手,没有人劳动,打了一个七便提前回来了。
背好行囊去打七
来参加过塔院禅修的人很多,大家的背景也不一样,在这里你能真正脱离圈子,观察到其他环境下他人的生活,和不同的见解。
我曾经的上铺是一位网络警察,临铺是北京的大学教授,其他人是公务员、中医和大学生;而这一次的室友居然是精通古琴和太极的环境学博士后。
每个人都是一部书,看得越多,越知道懂得少。
常 住
寺院是僧俗修行的地方。住在这里是修行的,也是来贡献的。虽然塔院不是大丛林,三间殿堂,几处屋舍,维持起来也相当麻烦。所以无论出家在家,常住暂住,都有责任维护好这个道场。
早上6点半,开大殿。问询,上香,礼佛三拜。每日早晨必做的是供酥油灯,供放了藏红花的净水。
呆在庐山的几日,什么天气都见过了,大雾迷朦,大雪纷飞,亦或是满山冰凌。然而早起供灯供水一日不断,在某些节日里还要再早起一小时工作。
生平第一次看到雾凇的感觉,太神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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