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我和妈的故事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

我是妈的二孩,不是捡回来的。

准确说来是她的四胎,上面有一个姐姐早产没有保住,一个哥哥满月后夭折了。我从小纳闷,弟弟只比我小一岁,为什么哥哥比我大那么多。小时候妈并没有告诉我,只是说我是从大街上捡回来的。我曾经信以为真,还想着什么时候亲生父母来认领我呢!后来懂事了,妈才说了实话,轻描淡写,好像在说别人家的故事。可是这件事情啊,还是让我细思极恐。

说到底,我的存在是偶然中的偶然了。在计划生育的年代,我显而易见是超生的结果,况且如果我那一对哥哥姐姐存活下来,家中是万万没有我和弟弟这两个生命的。

已去的姐姐和哥哥是我们的家庭成员。他们经历了苦难,但生命在我和弟弟身上得以延续。虽然家庭中几乎从不提及,但我相信冥冥之中,他们一直在保佑着我们。

妈记不得我的生辰八字,以及生我的状态。但在我的意象中,有在产道里经历过不愉快的绕颈体验:比如我从小畏惧狭小的空间和钻爬管道,而且脖子受不了束缚,小领子的衣服和项圈都会让我有可怕的窒息感。我的哥哥弟弟就不会有。

妈说,生下我之后,她高兴地合不拢嘴。这在重男轻女的农村是很稀罕的事情,虽然我上面已经有了一个哥哥。她向来看我重。说妈偏心一点都不过分,哥哥和弟弟就享受不到我的待遇,比如我上小学时候啊,农村很流行买非农业户口,好几千块钱一个,我妈在经济拮据的情况下,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单单给我买了(虽然事后证明啥用也没有)。

我从小是个磨人精,用现在的话说那叫"高要求宝宝",婴儿时期就是会一哭就哭到嘴唇发乌,特别地执拗。妈从来对我要求不高,只要我用功读书,油瓶倒了都不消扶一下的。可是我偏不争气,在初中的时候叛逆逃学,从学习委员堕落成垫底生。初一暑假放完,妈看到我干净空白的暑假作业后,狠狠地抽了我一顿。我狠狠地告诉妈不读书了。她气得拿竹竿子往我身上甩,一直把我甩回了学校。

我要到哪里去

话说十多年前如果没有她那一顿甩,我还不知道自己堕落成何样貌哩。谢谢妈。

她爱的悲壮,一辈子真的只为儿女活,即使年过花甲,依然每天像个机器人一样拼命挣钱和积累财富,最害怕拖累子女。一如花朵曾经绽放,一旦孕育了果实,就竭尽全力供养,直至花儿枯萎凋零,果实成熟,才允许自己悄无声息地渐渐陨落,末了还要化作春泥,为来年的生命铺垫养分。

我不希望她陨落,我用自己的方式把她的爱承继。我像她一般用一百分的力气去爱我的孩子,我发现了妈的困境--爱,而不去试图控制,太难了。真所谓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也许若干年后,我的孩子也会来批斗我。不过那是好事,发现问题是解决问题的前提和契机嘛。

妈,我拥有的一切,都因你而来。你是我的生命之源,而我业已独立。让我带着你和家族的祝福,把这生生不息的能量传递下去。愿一代比一代好,一代比一代喜悦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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