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城
不知上次下楼是在么时候,今天下楼感觉都不会走路了。一只乌鸦沙哑的叫着从我住的楼前飞过,有点瘆人。
一个人走在小区,四周无人。阳光很亮,却感觉恍如隔世。
昨天下午随县一女子在布满阳光的阳台看手机,这女子先是失手把手机掉在阳台外,后去捡时又失足从11楼坠下,砰的一声巨响,令人心碎。
千防万防,躲过了初一,没躲过十五。昨天是元宵节,团圆的日子。谁能料到?
环顾四周,树叶是绿的,一楼邻居的菜园子长势很好,只是那一家人好久没看见了,每天拾掇菜园子、到处捡垃圾的老太太,没看见了。看似在明媚的阳光里,看似在温暖的春天里,却感觉阴森森的,像暗藏着无数看不见的死神。
年前从仙城山上回城,走的时候山上阳光明朗,一到山下,四周浓雾弥漫。那天的雾实在是浓,像灰色的布从天上压下来,令人压抑而难受。这场景像极了影视里的阴间,我跟车里的同伴开玩笑说,我们像是从天上坠入了阴曹地府。
那时才刚刚传来新型肺炎的消息,没有人在意。现在想想,或许那时的浓雾里,便有无数的怨灵,驱乘千军万马,杀气腾腾而来。
我不喜欢从前住的小区,总感觉那里杀气太重。那里原来是屠宰场、动物尸体冷冻库,后来建成小区。小区背后有个菜市场,每天去买菜都会看到杀鸡的场景,极其惊怖。有两三处杀鸡的店铺,每处杀鸡的都是女人。那些女人杀鸡熟练又麻木,鸡脖刚滴几滴血就迅速地把鸡扔进装满开水和拔毛剂的铁桶里,盖上盖子,铁桶飞速的转动,不到两分钟,机器停止,女人捞出冒着热气的脱光了毛的白鸡,开始开膛剖肚,鸡肚里的内脏,尚在活生生的跳动。
铁桶旁边,通常会有一些狗围绕着,贪婪的吮吸血气。也通常会有隔壁店铺的几岁的孩子围着观看。也会有买鸡的人推着推推车,小孩坐在推推车上目不转睛的观看。一直观看的,还有旁边笼子里其它待杀的鸡。
每次看见那绞杀鸡的铁桶,都觉得那个铁桶里,装着一个地狱,里面惨烈无比。
每次下楼,都要经过一个麻将馆。在我搬家的前一年,那家麻将馆门口,经常有一个男人在那里剖鱼,无休无止的剖鱼。从前很干净的地面,后来变得油腻腥臭,到处是鱼鳞。
那个男人杀鱼很残忍,总是从旁边的大盆里捞出活鱼,直接刮鳞,剜腮,再开膛剖肚。
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有一天实在忍无可忍,对那个男人说,如果那些鱼实在要死,你就让它们死的痛快点,直接杀死就好了,为什么要活生生的先刮鳞剜腮?
那男人很恼火极不耐烦地回我,说总是要死,怎么死不是死?
后来每次从那里经过,那人还是先刮麟剜腮再开膛剖肚。
从前看《红高粱》,有个场景,日本人抓住了一个游击队,叫杀牛的屠夫给这个游击队剥皮。导演,拍了满天的血红色。《红高粱》里好多场景,是满天的血红色。
很多年前,我在长岭的一个菜市场,见到屠夫活剥狗的场景,触目惊心。一地的血红色,不忍直视。有次在季梁公园游玩,听到公园西北角八一大队那个方向,传来了一阵阵凄惨的狗叫声,问周围的人,说是那里,有个屠狗厂,那里每天在杀狗。我望着那个方向,感觉那里有个地狱。一片血红色。
今天的阳光,很好。伸出手,阳光下,一片红色。
———202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