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我跳上9路公交车，一路颠簸，来到记忆中的大山，手扶在一扇有些破碎的木门上，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地上留下一堆木屑。
我站在院内，映入眼帘的是两间年久失修的房子，低矮破旧是它给我的印象。两间房子南北对照，南边是卧室，北边是厨房，跟卧室一个方向的还有一棵上了年纪的桔子树。
院中放着一把铺满灰尘的竹椅，似乎看见一位老人坐在上面，喝了一口又浓又苦的绿茶，闭上眼睛，慢慢的回味，再将茶杯缓缓地放到地上。
边上的小女孩看她喝得有滋有味，偷偷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咳咳咳，咳咳咳…”举起袖子轻轻的擦了下嘴角，娇气的说：“外婆，好苦哦！”老人溺爱的看着偷喝茶的她。
……
老人走进卧室拿出一袋东西，“丫头，给。”
小女孩接过袋子，歪着头问：“这是什么呢？”
“我给别人家念佛时，她们给的，好东西，特意给你留着。”
“哦，有糖唉,有桔子，还有饼干，山楂片，我都喜欢吃的。”小女孩低头翻找着，拿起一粒糖，拨开，发现糖已经化开不成样子，依然放进嘴里，“啪唧啪唧”的吃起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桔子，“外婆，糖氧掉了，不过还是很甜。桔子有点烂了，应该可以吃的。”
……
“摇哇摇，摇哇摇，摇到外婆桥，外婆给我吃糕糕……”小女孩重复的唱着童谣，跟着老人坐在厨房的灶头。
“外婆，为什么我来你家没有坐船，没有外婆桥呢？我去爸爸的外婆家，有外婆桥有船呢？”
“因为外婆家在山里，没有河通往外面，船摇不进来，所以你不能坐船。”
“也对哦，我坐妈妈的自行车来的。外婆，我回去时，你要让舅舅用他的那辆摩托车送我回去哦。”
“为什么要用摩托车送你呢？”
“很威风啦～我们村的小朋友还没有人坐过摩托车呢！”
老人看着小女孩天真的话语笑了笑。
……
冬天的太阳很暖和，老人与小女孩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小女孩看着老人裤子上的一个个洞，调皮地用手去抠它，“外婆，为什么你的裤子有洞洞呢？”
“抽烟抽的，烟灰掉在裤子上就变成洞洞啦。”
“这样很难看的，破破，你不抽不就行了。”
“不抽难受啊！”
“味道好嘛？能给我尝尝嘛？”
“不可以，你还小。”
“长大了就可以抽了嘛？”
“女孩子不能抽大烟。”
“你也是女孩子变的，你怎么可以呢？”
“呃……”老人一时语塞。
……
“丫头，晚了，睡觉了。”老人喊了贪玩的小女孩睡觉。
小女孩摇头晃尾的走进卧室，在外婆的身边转圈。
“别转了，我看着头晕，上床睡觉。”
“外婆，今天我听到一个故事。”小女孩露出白白的牙齿，笑嘻嘻的说。
“嗯，什么故事呢。”
“是一个老虎外婆的故事，它讲了一个外婆去外孙家做客，路上被一只老虎吃掉了，老虎扮成外婆的样子去外孙家，后来老虎被外孙发现，打死了。”小女孩认真的讲着。
“外婆，你是老虎变得嘛？你的尾巴藏哪里去了？”小女孩在老人的身后找着“隐藏的尾巴”。
“哈哈哈，找到了嘛？”老人笑着看着小女孩滑稽的样子。
“我外婆怎么可能是老虎变的呢！”小女孩笑哈哈的抱着外婆的大腿撒起娇来。
………
记忆如泉水一般而来，湿润了眼眶，如今，老人已作古，小女孩也嫁为人妇。
有人说，人死后会化作流星划过天空，留下短暂的星痕。
可这不是一颗流星，不是短暂的星痕，而是留在我心间的一粒种子，会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浙江.绍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