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侵这个词是个新兴的吧?在过去我们那农村,一个女孩子被性侵,就说是,被祸害了。
人跟人的命运确实不一样,有的人生下来,注定是被残害的,好像她就是为凄惨而生的。
社会上那些丑恶的人或事,并不是说你不说,或是不写,丑恶就不存在,那个罪恶龌龊的人,直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我也是一直痛恨着他。
这个真实的故事啊!
碟子是个女孩儿,论起来,我得叫她姐姐。她哥叫盘子,在过去的农村,人民取名都是随口而来,她哥的名字就是生下来后,她娘看见屋里的盘子,然后就叫盘子,而她,就顺着她哥,叫小碟子,顺嘴了,就叫碟子了。
碟子脑袋瓜不太好使,就是半傻的意思。
她父亲在我们那是出了名的暴戾,在家很凶,在外面又很畏缩,也就是说,是个混蛋。在外面不顺心,就拿老婆孩子出气。她母亲天天挨打,最后她娘抗不住了,一跟绳子挂到屋梁上,吊死了。
那年碟子十岁。
碟子因为没有眼力见儿,反应慢,干活慢慢吞吞,她爹就经常打她,而她妹就比较机灵,所以,同样做错一件事,她就挨打,她妹妹就幸免。
她的脑子越来越不好使,村子里的人说,她本来是不太傻的,被她爹给打的,越打越傻。
她四爷爷家的三叔,那年十八岁,长得人高马大,那时碟子抬头看他的时候,就感觉他很壮实。
三叔家弟兄四个,都是光棍,家里穷得吃上顿没下顿,有时候还出去要饭,不要饭时,他们就在村子里逛荡,啥活不干。
有一次,天快黑了,他在村子外面碰见了碟子,十二岁的碟子破衣烂衫,从她娘死了,没人给她做件衣服,她衣服上的破洞遮不住屁股,也遮不住胸了。
三叔突然间有一股冲动,热血涌上了脑门子,附近就是一片麦田,麦子快成熟了,他把碟子哄进麦地,告诉她,如果听他的话,他就给她糖吃。
碟子说:“三叔,你叫我做什么呀?”
三叔说:“你把衣裳脱了,躺在地上”。
碟子顺从地把身上的破衣服脱下来,躺在地下,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碟子疼得“啊啊”叫,三叔忙捂住她的嘴,低声说:“别叫,让人听见。”三叔喘着粗气。
天已经黑透,三叔穿上衣服,让碟子也穿上衣服,他跟碟子说:“不要跟你爹说,谁也不能说,知道不?你说了,你爹会打死你,等会儿,我给你买糖吃。”
三叔去了村子里的供销社,趁人不注意,偷了一块糖出来。碟子从来不知道糖会那么好吃,三叔说,只要听他的话,他会经常给她糖吃。
碟子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三叔祸害了她三次,她疼得不敢走路,她爹问他去哪了,她也不敢说,他爹抄起扁担披头盖脸的一顿猛打,抓着头发往墙上撞。一会儿他打累了,回屋睡觉去了。
本来脑瓜不太好使的碟子,恐惧,害怕,再加上浑身的伤痛,疼也不敢说,她感觉脑子一片空白,一片混沌。她两眼发直,越来越糊涂了。
三叔看她那个样子,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负她,他把她弄到熏烟的废弃的拢屋里,一次又一次地祸害她,也不买糖哄她了,只是吓唬她,说如果说出去,她爹会打死她,相比之下,碟子还是害怕她爹的棍棒,她犯点小错,她爹都死命打她,何况这个?
几年后,碟子来月事了,裤子上粘了些血,还是邻居婶子发现的,把她弄回家,给她换了一条邻居姐姐穿小了的裤子,教她来例假该怎么做。
碟子因为不舒服,在邻居婶子家休息了半天,回家晚了,又挨了她爹一顿猛揍。
碟子更糊涂了。好歹,她妹妹也长大了,她再来月事,她妹妹就帮她处理处理,这样她在外边就不至于裤子上那么脏了。
没人性的三叔还是不放过她。
碟子糊涂,但她怕挨打呀,被三叔祸害的事她还是不敢说,她跟三叔经常在那个熏烟的拢屋里。拢屋因为长久不用,一般人没事是不进去的。
我是跟伙伴们玩捉迷藏的时候发现的。
我们在拢屋旁边玩,我为了不让她们找到,我钻进了拢屋,当时还很高兴:这下你们可找不着我了,哈!正得意呢,猛的看见在墙角落里,三叔趴在碟子姐姐身上,我惊得张大了嘴巴。
八岁的我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我感觉这不是好事,我突然间心头涌上了一股恨意,我恨恨地盯着从姐姐身体上爬起来的三叔,三叔一边穿裤子一边吓唬我:
“不许说出去啊!说了我揍你。”
三叔跑了。
回家后我跟母亲说了,母亲又告诉了父亲。
人们把碟子从拢屋里弄出来的时候,发现碟子衣不蔽体,可能是恐惧害怕吧,她浑身颤抖。可怜的碟子姐姐,在人们的一再追问下,才断断续续地把她从小就被三叔祸害的事说了出来。
那时候父亲三十多岁,在村子里有一定名望。身强力壮的他火冒三丈地跑到四爷爷家,揪着三叔的衣服领子,把他揪到了大街上,一顿猛揍,我记得这是父亲唯一的一次,他使用了暴力,父亲恨得咬牙切齿,打得三叔鼻青脸肿,大街上围满了人。
三叔成了过街的老鼠,所有人都说,使劲打,打死都不解恨。
那个所谓的三叔,天理难容!
挨了一顿揍后,公社来人把三叔带走了。
后来听说三叔被判了八年,反正我长大后才见他从监狱出来。
可是,三叔进监狱后,不幸的碟子姐姐却怀孕了。
邻居听见碟子的妹妹嗷嗷大哭,她的哥哥正好不在家。她爹在家关着大门,在院子里打她,邻居推门推不开,几个人合伙把门撞开,大家进去的时候,碟子躺在院子里,肚子鼓着,已经奄奄一息了。
母亲和她家邻居婶子把她扶起来,弄到炕上,给她洗了洗头脸,父亲对她那个爹好一顿教训,可是又有啥用?她爹缩在屋子的角落里嘟嘟囔囔,说什么丢人之类的话。
碟子缓过来的时候,两眼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不说一句话。
过了两天,人们在村外的河里发现了飘在水面上的碟子。
她被水泡得全身浮肿,肚子也胀地老大,她哥和她妹把她弄回家,草草埋了。
人们猜测,碟子是怎么掉到河里的,有人说,是她挨打后跑出去不小心掉下去的,还有人说是她爹把她推下去的,反正没人见过。
一尸两命的碟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了这个对她来说并不温暖的世界。
后来,我回老家,再次碰到出狱了的三叔,他见我就躲,我见他还是恨,我这人一般不太计较很多事,可以说,我的心胸还算宽广,可是对三叔,却怎么也无法原谅,那种恨,直到现在,释怀不了。
我一直有个心愿,希望在天堂的碟子姐姐能够幸福,希望有人能够保护她不再受伤害,如果有来生,我希望碟子姐姐能够托生个好人家,过上有人疼,有人爱的生活。
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