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随我去远航 一起去飞翔
婚礼以后，文雍要去学校里参加毕业活动，他的所有科目成绩除了毕业论文是合格外，其余的全部都是优秀，在职读书与普通在校学生是不同的，在学校的自由度要大些，纪律也没有那么紧，各个科目的考核也没有那么严格，当然，学到的书本的东西也没有别人多。柳文雍也许是一个特例，他喜欢读书又爱思考，对这个世界极其敏感，又有一点特立独行的意识倾向，态度还非常地认真。
同学们的毕业论文都是用所学的一些经济理论知识和数理统计方法以及逻辑分析归纳等与单位的具体工作相结合，写一些调查报告或透视某个行业的的一些经济现象。
而柳文雍却没有这样选题，他做的毕业论文的题目是《自由与束缚》——浅论双轨制的图腾与现实 ，这是一个他完全没有必要的选题，它已经超出了一个还不满二十四周岁正常的的年轻人的精神负载能力，对当时的核心经济制度发出了挑战，用详实的公开的数据和例证，拷问了那种双轨制的运行现状，从经济角度切入，衍射到整个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洋洋洒洒近两百页。其最后结论是：自由与束缚共生，思想与行动共生，灵魂与肉体共生，而支撑这些共生的东西就是完备的机构、清楚的机构职能及合理和谐的机构关系。社会进化的最终形态将会更加接近于我们自己：正常的思想和健康的肉身。那些共生的东西就是所谓正常的思想，没有束缚的自由会导致整体的无序疯狂，没有自由的束缚会逐步走向僵化痴呆。但是若没有健康的肉身，社会各个利益集团之间都在争斗冲突，社会资源几乎都消耗到了“医院”，整个社会陷入了痛苦挣扎，无论你是高大威猛的巨胖亦或是骨瘦如柴的小个子，都一样不会有幸福可言。在那个年代，没有现在这么开放宽松，柳文雍的这些做法和想法是有些惊世骇俗可怕的。还好，负责评分的导师比较淡定，他是某财经大学的知名教授，客座文雍他们的几门经济学理论课程。只是轻描淡写地在他的成绩栏里写下“合格”两字。
新婚燕尔，馨雅还没有去过成都，于是他们决定一起去。其实，学校方面也没有多少非常必要的安排，就是交流一下实习阶段的感想，座谈总结一下三年的学习生活，举行毕业典礼，颁发毕业证书，然后安排了一些在成都附近的集体郊游活动。早年间的那些年月，在职读书的条件是优越的，在职读书的人们是幸福的。
馨雅来成都后就和那帮跟文雍要好女生住在一起，在她们的宿舍里，还专门空出一个床铺收拾得整整洁洁给她，也让这一伙象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成年女子终于看到了馨雅的真人了，为了给她买一件衣服柳文雍跑了十几趟路，麻烦了班上大半女生的馨雅没有让大家失望。她漂亮温柔、举止有礼又落落大方。
通过和学校老师们的沟通协商，文雍和馨雅他们象征性地出了一些费用，馨雅也全程参加了文雍他们班级的所有的郊游活动。他们一起去浦江县朝阳湖划船，还一起去青城山闻道、爬山寻幽，又一起去雅安蒙顶山参观学习品茶。
尤其是在蒙顶山，他们第一次看到了“黄芽”“石花”“甘露”“雀舌”，知道了有文字记载的最早的人工种茶制茶的发源之地就在这雨雾朦胧蒙顶山。从那碧绿清透香味浓浓淡淡的各种茶汤里看到了茶人不休不眠的影子，看到了这一片树叶经历三炒三揉无悔修炼的虔诚，它有自己样子和味道，她是翠绿芳园里悠然走来的香色自散又神韵天成的淑女佳人，而不是塑料红毯上争奇斗艳的人工渲染而失真无趣的粉黛裙钗。它不要夜夜笙歌地承接欢颜，它只要执守一生的缘分痴情。
在巴山蜀水间繁衍生息的儿女们，自有一份对它的不变真心。尽管“扬子江中水”早已浑浊不堪再也无法沏茶了，但“蒙山顶上茶”还是一如既往地深情幽望着那一江不能再变回清澈的流水。就像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恋人，长大后她却决绝不回头地去了欢场，任凭伊人望断秋水相思不散，任凭泪眼朦胧四季不干，到如今香茗还在，清影已远。那是巴蜀人家淡忘不了的记忆之痛，无法了却的情缘之殇。
在国营名山茶厂会议室里，同学们一边用茶，一边倾听老茶人讲述着茶叶的故事，让这些大多数都在茶世界之外的毛头小子和天真姑娘们接受了一次洗礼，让他们从此对这一片神奇的树叶多一份了解，对它的性情多一份恭敬。
听完茶课后，大家就开始了游山寻景。这又是一个值得让馨雅记忆一生的幸福的日子，那优美的自然景观和悠久的茶叶文化让他们似乎在久远的历史长河里找到了一个幽静绝美的去处，令他们陶醉其间随心而动地穿越着美丽着。他们去了天盖寺膜拜蒙茶祖师吴理真大师和他结庐种茶之处，看古坊碑林辨认《天下大蒙山》。去蒙顶主峰看皇茶园感受历代帝王的孤高空寂和盛气凌人，为那些上了年岁却未见衰老还依旧还楚楚动人的茶树祈祷祝福。去甘露石室看石柱、石殿、石斗拱、石屋面，听那漏光不漏雨的建筑述说着先人的心思。伫立在“甘露井”边想象着舀一瓢井水烹茶的梦幻异香。还有那永兴寺、盘龙亭、禹王宫至天盖寺的天梯古道等等，体验着那一份“但闻其声不见影”的雅趣。
所有这一切固然都是美丽的风景，但真正让馨雅痴心不改地想要往前走的还是她身边的这个人。当她兴奋轻盈时就与她携手而行，若遇到崎岖险峻时就搀扶着她走，在她困倦无力时就背着她慢慢地走走停停。他那时刻都在意着自己的眼神，偶尔清晰可闻的呼吸，迷人的男人味道，温和的声音还有那笑破肚皮故事在有意无意间就打碎了她心里幸福的瓷瓶，满满的幸福稀里哗啦地散落在这山水里古道边。难怪有人说：好人好景全了，就会有甜蜜的旅行。这话馨雅相信。而文雍的心思都融化在他的歌声中：
馨雅姑娘我的新娘，
蜜月去何方？
不带相思只带甜蜜，
幸福的梦想。
你的笑容如花儿开放，
轻轻过校园，
浅浅香同窗。
你的眼神是晴空月亮，
温柔朝阳湖，
妩媚女儿妆。
你的长发如泼墨流淌，
黛丝记岁月，
青城忘沧桑。
你拨弄玉指染新露，
天漏甘露清，
地润石花香。
你散开柔姿尽芬芳，
雀舌尝红粉，
黄芽醉新郎。
馨雅姑娘我的新娘，
随我去远航。
天高地阔岁月长长，
一起去飞翔。
这是文雍在这次短暂的旅行中写给馨雅的歌，美丽的风景，漂亮的新娘，愉悦的心境都化作了那一声声动情的歌唱，从蜜月开始可以唱到地老天荒。每个人都有一本心灵的童话讲述着他生命的渴望，而文雍的梦想就是带着馨雅在这个美丽的世界自由地行走开心地飞翔。
当然，远足需要健壮的腿脚，飞翔全靠有力的翅膀。这个，文雍他明白。
